神魔之井外,一片死寂。
宇文拓双目圆睁,死死盯着镜中那道身影,喉结滚动,最终迸出一声干涩嘶哑的惊呼:“怎么……可能?他竟然……把诡异绣佛给打服了?”
那声惊呼带着一丝难以置信的颤抖,仿佛他所见证的并非事实,而是一场荒诞不经的幻梦。他脸上的震撼之色再也无法掩饰,内心更是掀起了惊涛骇浪。
这一刻,宇文拓哪里还不明白,林尘碾压诡异绣佛所仰仗的,根本不是他那件引以为傲的黄金甲,而是那具看似寻常的人类身躯之下,所蕴藏的、足以撼动山岳的恐怖肉身神力!
另一边,上官宇的面色同样精彩,先是错愕,随即转为铁青,眼神中充满了无法理解的惊骇。
他自身的肉身之力已算颇为强横,在同辈中鲜有敌手,可他深知,这份力量在诡异绣佛那等存在面前,不过是萤火之于皓月,不堪一击。
连他都不敢仗着肉身与诡异绣佛正面硬撼,林尘……这个名不见经传的小子,竟然将那尊古老的诡异存在,打得毫无还手之力!
此刻,神魔之井深处,诡异绣佛的身形悬浮于高天,周身弥漫的锈蚀之气都收敛了许多。他望向林尘的眼神,不再是先前的轻蔑与贪婪,而是被浓得化不开的忌惮所填满。
他很清楚,在纯粹的肉身碰撞上,自己已经输了,输得彻彻底底。既然无法战胜,那除了退,还能做什么?
神魔之井外,冰神宫宫主郑梦溪的凤眸中,异彩连连,一抹发自内心的欣赏之色悄然浮现。她暗自庆幸,自己之前的决定是何等明智。
林尘,此人绝对是一位值得倾尽资源去拉拢的绝世天骄!
单凭肉身便能压服诡异绣佛,这一点,即便是她这位早已踏入合一境之上的强者,也自问无法做到。
“咯咯咯……”
一阵清脆悦耳、却又充满了讥讽意味的银铃笑声,突兀地打破了沉寂。
水月宗副宗主杜萱媚眼如丝,目光毫不避讳地刺向宇文拓,娇笑道:“宇文拓,你刚才说什么来着?说林尘能挡住诡异绣佛的攻击,全靠你的黄金甲?这话……要不要再当着大家的面,重复一遍听听?”
杜萱毫不掩饰自己的快意。这宇文拓素来狂傲自大,方才那副嘴脸更是令人不齿,竟真以为自己的法宝起到了决定性作用。殊不知,那黄金甲在林尘真正的力量面前,连锦上添花的彩头都算不上。
宇文拓脸色一阵红一阵白,嘴唇翕动,却一个字也说不出来,只得将头偏向一旁,避开杜萱那戏谑的目光。
“哼!”上官宇冷哼一声,强行挽尊道:“就算这小子肉身逆天,能暂时压制诡异绣佛,又能如何?他进去时大言不惭,说要净化诡异绣佛和诡异月姬。你们看他现在,有半分要动手的样子吗?”
他的声音里充满了酸涩与不屑:“依我之见,他根本没有净化的能力!别说净化,他现在恐怕连想从神魔之井里出来都难如登天!”
“上官将军此言差矣。”
郑梦溪清冷而威严的声音响起,她玉手轻挥,一股无形的气场扩散开来,沉声道:“林将军是为我冰神宫,为我天下苍生,方才以身犯险,深入神魔之井。他若真无法脱困,我等自当开启神魔之井,接引他归来!”
“为此,哪怕多付出一些资源的代价,我冰神宫……在所不惜!”
郑梦溪的话语斩钉截铁,掷地有声。她身后的冰神宫众人纷纷点头,目露决然,显然对宫主的决定深以为然。
这不仅是道义所在,更是现实考量。林尘身负楼兰古国大将军之名,若真在此地出了差池,楼兰古国的问责,即便是冰神宫这等庞然大物,也难以承受。
人群之后,唐雪的一双美眸始终紧紧胶着于那面光镜之上。
当看到镜中林尘展露绝世风华,以一己之力横压两尊老祖级的诡异巨擘时,她的眼眸中仿佛有万千星辰在闪烁,璀璨夺目。
冰神宫圣女蓝蝶则安静地拉着她的手,将她护在宫主身后。在这冰神宫的地盘上,无人敢对圣女不敬,唐雪站在她的身边,便是最安全的港湾。
……
且说神魔之井内部,死斗远未终结。
林尘嘴角缓缓勾起一抹冰冷的弧度。肉身横压诡异绣佛,仅仅只是一个开始。
他的目的,从始至终都无比明确——先最大限度地削弱这两尊诡异强者的力量,而后再寻找时机,一举将他们彻底净化!
若是一开始就想直接净化,以他目前的实力,无异于痴人说梦。
“绣佛,你这老东西,当真就这么认怂了?”
诡异月姬悬空而立,身形缥缈,宛如一轮漆黑的玄月,散发着令人心悸的死寂与冰寒。被一个人族小辈在自己的地盘压制,她的心情同样恶劣至极。此刻出言嘲讽,不过是为了稍稍纾解心中的憋闷罢了。
“闭嘴!怎么可能就这么算了!”诡异绣佛传音怒吼,“你我联手!我正面强攻,死死压制他,你从旁寻找致命一击的机会!都到这个时候了,少跟我耍嘴皮子!”
他的声音里透着前所未有的凝重与忧虑:“此子若一直滞留于此,对你我都没有任何好处!别忘了,外面的那些家伙可都虎视眈眈,一旦他们闯进来,我们的力量只会被进一步削弱!”
诡异绣佛与诡异月姬早已断了冲出去的念想,能在此地苟延残喘已是万幸。他们在等,等一个机会——等那传说中的寂静海发生诡异暴乱,届时天地大变,他们才有望脱困。
“好!你正面强攻,我来策应!”诡异月姬当机立断。
下一刻,诡异绣佛周身气息再度暴涨,体内的锈蚀之力毫无保留地疯狂爆发!
那灰败、死寂的力量化作肉眼可见的灰色洪流,朝着林尘席卷而去,意图将他彻底污染,变成一尊毫无生机的冰冷铜像。这,便是他最本源、最擅长的神通——万物锈化!
然而,面对这足以让天地同朽的可怕力量,林尘的脸上非但没有半分畏惧,反而做出一个令所有人都无法理解的举动。
他身形一动,不闪不避,竟主动迎向了那片灰色的能量洪流,一头扎进了锈蚀之力的中央!
他任由那可怕的力量侵占他的体表,渗透他的血肉,仿佛在拥抱死亡。
“这小子……疯了!”诡异月姬脸色剧变,完全看不透林尘的意图。不反抗,反而主动让锈蚀之力侵蚀,这不是找死是什么?
“他确实是在找死!”诡异绣佛先是一愣,随即爆发出震天的狂笑。
他完全没想到林尘会跟他玩这一手!正面硬扛他的锈蚀之力?简直愚蠢至极!
“哈哈哈哈!这小子对自己的肉身太过自信了!真以为肉身强大,就能抵挡我的锈蚀之力?他根本不知道,我的力量有多恐怖!”
诡异绣佛笑声愈发猖狂,他加大了力量的输出,体内的锈蚀之力化作一条条更为粗壮的灰暗锁链,如巨蟒般朝着林尘疯狂缠绕而去。
顷刻之间,林尘便被那无数蕴含着精纯锈蚀之力的锁链包裹成了一个密不透风的“粽子”。
“哈哈哈哈!还不挣脱!竟然真的不挣脱!死定了!你死定了!”
诡异绣佛的笑声在整个神魔之井底部回响,他仿佛已经看到了林尘被彻底锈蚀,化作一尊绝对忠诚、战力无双的铜像傀儡。
在他过往的所有收藏品中,林尘这具肉身,无疑是最完美的一个!想到这里,他的眼中充满了无尽的贪婪与炽热。
然而,就在诡异绣佛的笑声达到顶峰之际,他的笑声戛然而止,脸上的狂喜瞬间凝固,转而被一抹惊骇所取代!
他赫然发现,自己灌注于锁链之上的那些锈蚀之力,非但没有侵蚀林尘,反而在以一种恐怖的速度……被林尘吸收!
“不好!这小子有古怪!”
诡异绣佛倒吸一口凉气,浑身巨震,一个可怕的念头涌上心头。
他终于明白过来,林尘哪里是不能反抗,分明是故意引诱他用锁链缠绕!现在,林尘被捆得结结实实,他想撤回这些力量,竟也变得无比困难!
感受到体内锈蚀之力如开闸泄洪般飞速流逝,诡异绣佛眼中第一次流露出了真正的惊恐。
锈蚀之力是他的根基,若全部被夺,他的实力将十不存一!
“爆!”
没有任何犹豫,诡异绣佛面目狰狞地嘶吼一声,竟是选择自断臂膀,引爆了所有缠绕在林尘身上的锈蚀锁链!
那锁链中,至少蕴含了他四成以上的锈蚀之力!
轰——!
恐怖的能量炸开,但林尘眼疾手快,在那爆炸的瞬间,身躯上空一个漆黑的漩涡骤然浮现!
炼天熔炉!
所有爆散的锈蚀锁链碎片,连同那精纯的诡异力量,都被林尘鲸吞入体,旋即尽数输送至炼天熔炉之中。
这股庞大的能量,成为了压垮骆驼的最后一根稻草,为炼天熔炉的最终蜕变,注入了最后一份力量!
刹那间,风云变色!
原本幽暗的炼天熔炉猛然扩张,一千万丈!
一抹滔天的血光自熔炉核心冲天而起,染红了整个幽暗空间,一股远超先前的、仿佛来自太古魔渊的恐怖威压,弥漫全场!
下一瞬,那熔炉轰然洞开,化作了一张遮天蔽日的血盆大口,仿佛一道撕裂现实的深渊裂隙,带着吞噬万物的无上吸力,朝着惊骇欲绝的诡异绣佛与诡异月姬,猛然吞下!
“不——!”
两位诡异族老祖同时发出惊恐到极致的尖啸。
诡异月姬反应最快,当即化作一道黑光就要遁走。说好的策应偷袭?此刻她哪里还有半点战意,能保住性命已是奢求!
然而,一切都晚了。
林尘的炼天熔炉蜕变之后,如今已不能再称之为“熔炉”,它已是真正的——深渊巨口!
蜕变为一千万丈的深渊巨口,其吸扯与吞噬之力,是原先的五倍以上!
这股力量已经超越了他们能够抗衡的极限,在如此近的距离下,他们的挣扎显得如此苍白无力,身形不受控制地被那巨口拉扯过去,越来越近……
在两声凄厉不甘、响彻天地的呼喊声中,他们的身影被那无尽的黑暗与血光彻底吞噬,而后,万籁俱寂。
林尘面色冷漠,甚至还“贴心”地凝聚出四道璀璨夺目的辉耀光刃,射入深渊巨口之中,精准地轰击在两尊老祖身上。
光明道法,是净化他们的最佳利器。
一轮轰击之后,再来一轮。林尘以辉耀光刃封锁住深渊巨口的入口,让他们想冲都冲不出来。
林尘双膝盘坐于虚空,双目紧闭,体内的极道魔功催动到极致,源源不断地为深渊巨口提供着能量,强化着封印。
这是一场僵持战,一场意志与力量的消磨战。
“咚!”“咚!”“咚!”
深渊巨口不断剧烈震颤,表面甚至浮现出一道道狰狞的裂缝。
但每当裂缝出现,林尘便会立刻调动力量将其修补,神色沉稳,古井无波。
神魔之井外,光镜将这惊心动魄的一幕完美地投射出来。
所有观战的各方强者,尽皆陷入了死一般的沉默。
那些平日里指点江山、口若悬河的巨擘们,此刻都像被掐住了脖子一般,喉咙里发不出任何声音。
他们的脑海中一片空白,唯有那张吞噬天地的深渊巨口,以及那道盘坐于巨口之前、宛若神魔的年轻身影,在反复回荡。
以一己之力,镇压、吞噬、封困两尊古老的诡异老祖……
接下来,就看林尘,能否真的将他们……彻底净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