凝霜被噎了一会儿。
这段时间练字，也不算是没有长进，总算端正起来，已经开始练习萧时衍的字帖，模仿其字迹。
虽然搞不明白沈皇后和萧时衍的意图，但多多少少都能猜到一些。
皇后兼任内尚书一职，是要帮着皇帝批阅奏折的。
沈太后便练得一手好字，模仿太上皇的字迹模仿到出神入化，连沈皇后也会写出萧时衍的字来。
虽说萧时衍才是堰朝第二位皇帝，说不准这规矩就要流传了下去，至此，皇后方可插手前朝事务。
凝霜有些晃神。
不是吧不是吧，她这细作当这么合格，连皇室中的人都无知无觉，连皇后都要培养她当接班人了？！
皇后敛了笑意，随即正色道：“陛下正受着伤，心里正烦，无非是过去说一些体贴好话，他便也心满意足了。”
旁人或许还要费点心思，至于莲昭仪，在陛下身边当个木头人，说不准陛下也欢心得很。
在皇后催促下，凝霜早早回到萧时衍的船上。
刘公公正端着药碗，凝霜上前直接接了过去，“我来吧。”
他见是莲昭仪，也没有拒绝，忙帮她推开门，随即让里头侍奉的宫人都退出来。
也难为萧时衍了，受伤还得看奏折。
凝霜一走进去就将药碗搁在一旁放凉，关切道：“陛下现在还好么？”
萧时衍随口道：“没死，能喘气。”
凝霜：……
还有心思开玩笑，那就是没事情了。
她端着药碗坐到萧时衍身边，汤勺轻轻搅动着药水，弄凉一些。
萧时衍也放下奏折，盯着她的手。细白软嫩的指尖微微泛红，连抓着药碗的手都有些颤抖，分明是被烫得有些疼了，还固执地为他搅凉。
他叹一口气，微微颔首：“先放一边吧，待凉了朕自会喝药。”
凝霜懵懵地放下了。
转眼萧时衍就拉着她的手，将她揽入怀中。
生怕碰到男人的伤口，凝霜一动也不动，任他看着自己的指尖。
“以后这些事让宫人去做便是了。”
他低头，吻上凝霜的指尖，奇迹般的被药碗烫得灼痛的手不怎么疼了，一种酥酥麻麻的感觉从唇手相触的地方席卷而来，凝霜几乎是下意识蜷了手指，想要将手缩回来，又被萧时衍牢牢拉住。
凝霜脸颊微红，盯着看男人的动作。
只见他忽然笑了笑，目光直勾勾看着自己：“怎敢劳烦昭仪娘娘亲自为朕做事？”
又拿她寻开心了。
凝霜也笑道：“陛下还好意思说呢，臣妾豁出一条命也就升到昭仪，连秦夫人都比不过。”
萧时衍将她的腰肢搂得紧了些，“朕还给昭仪娘娘挡了刀呢，怎的不见昭仪娘娘以身相许？”
凝霜烧得羞躁万分，也只能小声道：“还是等陛下伤好了再说吧。”
她看了萧时衍一眼，“等陛下伤好了，陛下想怎么弄臣妾都可以。”
萧时衍忍不住闷笑出声。
“先升到昭仪也是无奈之举。”萧时衍道，“除非你上面那几位妃嫔能空出一个位来。”
凝霜也清楚，没有强逼他的意思。
如今上头有李妃、陈妃、云妃还有吉妃，夫人行列有一位秦夫人。
除非这几位是犯什么重大过错被薅下来，或是谁突然干什么事升了位，空出一个来，接下来凝霜都是再难晋位了。
夫人倒也是可以，但莲夫人听着也太难听了些，她不大喜欢。
怎么说夫人也得封个双字封号，如后蜀孟昶花蕊夫人费氏。
她打趣道：“当初是谁给臣妾封了个小小的美人，现在好了，连晋位都成问题。”
和亲公主怎么说一入宫也得是婉仪以上，这狗男人倒好，侍寝第一日折腾得她下不来床，还留她于蓬莱殿中。
凝霜倒甚是欢喜，满怀期待等萧时衍封个高位份来，结果就是一个美人，真是泼下好大一盆凉水。
萧时衍倒是认真解释了：“那时候堰朝与北羌关系正僵硬着，若跟呼兰荼一般直接封妃，北羌那些人岂不是会借着生事，折腾上天？”
确实也有这个理在里边。
北羌那些人把她送过来就奔着婉仪往上呢，萧时衍一个美人砸下来，至少清静好几日都不敢有什么举动。
若真着了他们的道，自己一开始就得辛苦为他们卖命，几乎是更累了。
凝霜撒娇卖痴道：“陛下不想封就不想封，还找什么理由搪塞臣妾。”
萧时衍在她唇边亲了一口，笑着说：“好了，昭仪也只是暂时的，朕回去想想怎么继续升你的位份。”
“说来这封号听着也有些许腻了，你可有想到什么好听，又寓意好的字来？”
凝霜心尖微微一颤：“让嫔妾想？”
萧时衍：“嗯。”
“什么字都可以？”
萧时衍毫不犹豫地应下了：“当然，什么字朕都封给你。”
一时间想要什么字，她也说不出来。
自从萧时衍为她挡下这一刀后……凝霜好多回差点就将自己的细作身份告知给他。
但终究还是不清楚自己在他心中的地位。
于是只能一点一点地试探，尝到一些甜头就欢喜起来。
皇后娘娘不想与萧时衍一生一世一双人。
可凝霜没有与皇后娘娘那般大的志向。
她是想的。
想与这个男人共白头，为其生儿育女。
几乎是现在开始，她逐渐思量，如何糊弄北羌，帮助萧时衍……
但还要继续确认。
确认自己在其心中的地位。
凝霜的双手忽然搭上他的肩，目光灼灼地盯着他。
她又问了萧时衍一遍：“当真什么封号都可以？陛下不会生气？”
“你不会想要朕名讳中的一字吧？”萧时衍微微皱眉，几乎没有犹豫，也应下来：“可以。”
这样等于在这女人身上打下自己的烙印，也挺不错。
凝霜却摇摇头。
她咬着唇，似乎还在思考，又看着萧时衍。
女子眸若朝露，明亮纯净，终于说出自己最想要的那个字。
“宸。”
“嫔妾想要‘宸’字。”她直勾勾看着萧时衍，不错过他眸中一丝闪过的神色，“可以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