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做了一个长长的梦,过于激动起伏的情绪险些在睡梦中让我窒息。
将高倍镇定剂推入腺体后,我还在迷糊中。
大脑不自觉得在想,我究竟,是哪一个伊恩·希尔。
梦中的我。
在度过完全变态发育期后离开圣罗兰。
雌父希望我能够回归家族,希尔家族需要一位成年且基因高级的雄虫阁下,为今后的家族峥嵘开头。
盛大的庆贺宴上,无数目光追逐着我,狩猎着我。
我并不知道雌父给我的标价是多少。
应该不低。
在场面光鲜的正厅应酬完,后面的小花园已经布置得浪漫且隐晦。
雌兄催促着,频频前来提醒的仆虫让他烦躁。
他眯着紫色的眼睛上下打量我,“A级雄虫,就这样吗?”
砰——
我微微整理衣袖,将话还给他。
“A级雌虫,就这样吗?”
亚撒将他的头嵌进地板,抬手碎掉他的四肢骨头。
好似我的灵魂飞出,高悬半空,目光聚集在亚撒的脸上。
我好久,没有见到他们了。
小花园中等待着三位身份尊贵的雌虫。
很好,未向雄虫保护协会、圣罗兰申请同意,违背高级阁下意愿的私自约会,希尔族长能带着希尔家族参与虫一起上囚星。
以西结虫一惯的约会约会流程。
他们拿着相似的攻略,试图最快最优拿下我这个boSS。
或许要感谢希尔家族的跳台。
我从容而顺遂地进入以西结贵族圈,虽然,我是被带出来炫耀争夺的战利品。
有麦哲尔.纳什阁下的学生的名头,我在这个圈子里还不错,加持在我身上的寓意会让每一位适龄的雌虫将目光投向我。
我很有社交天赋,相较我那位备受宠爱的雌兄,我的天赋仅被点评了两句还算合格。
“尽快把自己嫁出去。”雌父说。
他说得慈爱,走得优雅,而我仿若被异兽当头重击。
难忍的疼痒从身体的每一处骨缝中透出来,稀薄的空气在我的肺里游荡,拒绝融入血液。
我的瞳孔开始扩散,视网膜浅浅地留下雌兄嬉笑的脸。
“伊恩阁下,请您尽快嫁出去,嫁得好一点。”
“我向您一个不错的虫选,若不是我,您这辈子都不可能触及到顶峰,毕竟……”
砰——
毕竟,到如今,他还只是一个废物。
亚撒冲破私密会议厅的大门,将我小心的圈入怀中。
冰凉的液体冲入我的血管,随着血液缓缓侵略我的每一个细胞,暴力压制我抽搐的神经。
我的灵魂好似在上升,不断地升高,试图挣脱引力,与天空中的云朵追逐,打闹。
我亲爱的雌兄被我狠狠地黏在地上,汹涌而出的精神力如死神的镰刀一下一下凌迟着他的腺体。
我听到了他的喉鸣,仿若庆祝我与天空中朋友的自由相遇。
短暂的自由后,我被剧烈的疼痛撕扯回来。
亚撒跪在我的床前,一双眼瞪大,因长时间才眨一次而充血泛红,红得比过他的头发。
或者说,怎样都能比过他的头发。
他的发色淡粉,粉得有些要认真去看才能辨认。
他总是安静地待在我的身边,尽可能减弱自己的存在感。
可我怎么会忽视他呢。
亚撒说他并不好看,他的兄弟有一头漂亮的粉发,很粉,强壮、活力,有着他没有的理想和精彩。
那时的我是怎么样的?
好像和现在这样,去轻轻碰触他的手。
“你涂染了我的世界,让他去精彩吧,亚撒。”
“阁下。”
亚撒的手背的皮肤轻轻颤动,他的唇翕动,最终,“请珍惜自己。”
“亚撒。”
我点头,“灯太亮了。”
我不喜欢纯白高亮的场景,会让我回想起从前破开虫卵的强光。
我不喜欢暗黑昏沉的环境,会让我沉浸在骨骼细胞与药物激素对抗的痛苦。
“我去关掉它。”
希尔别墅的房间布置地十分高级,是从人类圣经中截取天堂场景的布置,耀眼的白炽灯打在墙壁上圣母图,怪异且格格不入。
雌雄愚笨的脑子无法理解当日被压制的原由,望向我的目光带着困惑和惊扰。
他确实拥有一个好的虫选。
法比安·布罗克斯。
叱咤整个以西结贵族社会的布兰克斯,联盟议会会长唯一的血脉。
不是预定继承虫的继承虫。
他拥有特级血,拥有特级身份和权势,拥有无法预估的财富。
但他没有拥有这一切的能力。
他是高级阁下们的优秀选择,却不是第一选择。
在老布罗克斯没有死掉之前,孕育出一位合格的继承虫,对阁下们来说,有些困难。
但,他是我的最优解。
“法比安先生,您会与布罗克斯一样荣耀。”
我向他举杯。
“当然。”
酒杯碰撞发出的清脆声响。
在我与他的订婚宴,在新星域三线航道搭建成功,在联盟议会会长候选,在雄虫保护协会会员争选……
在每一次庆贺中响起。
“伊恩阁下,你的下一个目标是什么?”法比安歪在真皮沙发上,慵懒的摇晃着杯中的红酒。
我摩挲着水晶杯壁,敬天上的星星。
“哈哈哈!”法比安笑得有点疯。
“你的野心比异兽都可怕。”
是啊,异兽也不会想吞掉圣罗兰吧。
可是,我身边的彩虹,我身边的云彩,也该灿烂啊。
我亲爱的雌兄终于发现了那天的秘密,在简单的自我确认下,向圣罗兰礼仪长揭露了这震撼虫族的事情。
在虫卵破壳期接受1994精神力复原实验的高级雄虫伊恩·希尔,成功拥有了精神力。
他的反应力比我想象的还要慢。
我以为,当我的手伸向雄虫时,就会被斩断。
磁暴降临。
我骄傲自大的头脑给了我狠狠的一击。
我想到了一切,我算计了所有。
却没有算到贪婪和欲望集结的卑劣。
供给军团的精神舒缓剂有问题。
螳螂种培育星被第十军团自己摧毁。
边缘星域的黑色利益链条及从未停止的犯罪实验。
异兽的未知进化和新型未知异兽的预测。
联盟向军团伸出的黑手与随之的分崩离析。
“雌虫不需要一个控制他的锁链,他只需要好用的抑制器和可以舒缓的工具。”
伊里克斯轻笑,他的礼仪长长袍还如同往常那样干净平整,没有一丝褶皱。
“孩子,但我需要你。”
他向我递来一支香水玫瑰,随手从身边的花丛中折下。
尖锐的刺深深扎在我的心上。
“麦哲尔·纳什阁下也不喜欢不乖的孩子。”
弗兰克林礼仪长按照我的设想匆匆离开,而我也被狼狈地从玫瑰星驱赶。
雄虫代表发言虫的选举上,没有雄虫的发言。
玫瑰星遭到了异兽的侵入。
我迎接的,是整个虫族的狩猎。
代表雄虫权益的三大集体有两座坍塌,高高在上的圣罗兰很快被推举成为代管理事。
老布罗克斯死去,法比安在风雨中飘摇。
我是一剂良药,是一剂无限而生的良药。
我代表着高等的基因,能够复原返祖的远古基因。
我与法比安,同是猎物。
猎物,不会坐以待毙。
困兽,不会束手就擒。
法比安带着半数的布罗克斯科技成果,与我一起叛逃联盟。
法比安的鹰眼和布罗克斯半数家底,我在盟外组建的力量和残余培育星救出的螳螂种,让我们在联盟外的星海,摄取到自由。
巡弋者军团团长埃里森·凯斯利死亡。
多方无规则爆发式异兽潮汐爆发。
末世到来。
真正面对战场时,我才发现,在以西结上的明争暗斗有多么的可笑。
它不会在意你背后是谁,它不会给你留有余地,它甚至不会给予你一丝感情。
血腥与杀戮充斥着我的生活。
一睁开眼就是浓重的血腥与机械的残骸。
唯一能让我感到活着的,便是精神舒缓中,军雌接受治疗后的疲惫。
某天,我收到来自以西结一位阁下的求助信。
[尊敬的伊恩阁下:
我是毕维斯,一名b级雄虫,我想我的价值不是留在后方一刻不停的像个机器一样生孩子。
我想上战场!
毕维斯 ]
毕维斯带着三位阁下从我曾经搭建的三线航道,扮作货物、垃圾、标本等各种各样的方式来到了前线。
接着,一个,两个,三个……
战场的角落开始出现了雄虫的身影。
法比安告诉我。
巡弋者军团现任团长塞尔维卡·施罗德在黑洞之眼中,找到了前巡弋者团长埃里森的逃生舱。
他们带回来新型未知异兽的信息。
巡弋者军团损失惨重,施罗德团长失去半边身体。
毕维斯哭着告诉我。
一百二十三位雄虫自杀。
“是我太慢了,他们没有等到我。”
“明明都准备好了,要到战场来的。”
伊里克斯·弗兰克林发视频给我。
龙女死了。
我已经能够平淡地接受死亡。
从麦哲尔·纳什阁下开始,我的守护者,我的战友,我的朋友……
还有,我。
天空开始飘起雪花,黑色的。
他们承载着浓重的污染落下,融化在地面的血水中。
真没想到,在这样一个落后的原始星,我看到了雪。
即使在黑夜中看不清楚,但我仍觉得,它比圣罗兰上精心模拟的雪景好看。
黑色的夜空中炸开耀眼的白光,巨大的爆破声代表着异兽的攻击再一次到来。
我整理好已经残破不堪的军装,扛起亚撒留下的光子炮。
听说战场上剩下的十一位雄虫阁下,已经能够使用精神力绞杀了。
“真好。”
我开启光子炮蓄能,炮口对准迎面而来的利爪。
“呼——”
我长出一口气。
摁住发疼的眉心。
窗外是东皇防御球的光罩蓝光。
光脑亮起。
对面接通了视频申请。
茶金色的长发垂到镜头前,他撑在床上,半眯着眼睛疑惑地问。
“怎么了,伊恩阁下。”
“你的出现,真好。”
“什么?”
“他犯病。”
一只手越过对方,当即光脑一黑。
“呵。”
我怎么忘了,这位军雌可是出名的占有欲爆棚且阴晴难测。
特别是孕育虫卵的时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