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川心里暗笑,这老李果然是个趋利避害的主,见风使舵的本事倒是练得通透。脸上却不动声色,只是不紧不慢地点了点头,语气比刚才缓和了些:“这还差不多。等着,办完事回来给你带一包红牡丹,算谢礼。”
老李一听还有这好事,眼睛瞬间亮了,红牡丹可是市面上紧俏的烟,平时想买都得托关系。他顿时眉开眼笑,眼角的褶子堆得像朵菊花,连忙摆手:“哎哎,那可太谢谢您了张师傅!您快去快回,我在这儿给您盯着门,保证连只苍蝇都飞不进来,绝没人发现!”说着就从腰上摸出串钥匙,“咔哒”一声打开了那扇锈迹斑斑的铁门,铁锁转动时发出刺耳的摩擦声。他还特意探出头往两边望了望,确认胡同里空荡荡的没人路过,才赶紧侧身让开,嘴里还催着:“您快请,早去早回。”
张川应了一声,脚步轻快地走出大门,故意朝着街角那个卖烟的摊子方向走了两步。眼角的余光精准地瞥见墙角阴影里,那卖烟汉子正悄悄朝他点了点头——那是赵教授提前安排好的联络人。他心里踏实了几分,指尖在口袋里攥紧了那张写着矿下异常数据的小纸条,纸边被汗水浸得有些发皱——消息,总算能传出去了。
张川点了点头,没再多耽搁,径直朝着约定的巷子口走去。刚拐过街角,就看见赵磊正站在一棵老槐树下等着。赵磊本来已经收拾好东西,就等着时间一到便离开,可远远瞧见张川从矿上的侧门走了出来,便又停下了脚步,站在原地等着。
张川快步走了过去,朝着赵磊使了个眼色,随即转向那个卖烟的摊位,扬声道:“来几包烟,都要最好的,给我挑几样稀罕的。”
那卖烟的汉子自然明白这话里的意思,立刻笑着应道:“好嘞!您稍等,我这儿现有的怕是入不了您的眼,我去后头库房给您拿些新到的,保证合您心意!”说完,便转身掀开摊位后的布帘,钻进了里屋。
他刚走,赵磊便上前一步,目光落在张川的胳膊上,眉头微微一皱:“你身上怎么有伤?袖口都渗血了。”
张川低头看了一眼,刚才打架时被蹭破的胳膊果然又渗出了血,他不在意地笑了笑,用手随意抹了抹:“没事,小伤而已。就是姜虎那老东西,给我和赵教授来了个‘下马威’,说是考验考验我们的能耐,没什么大不了的。”
赵磊盯着他看了片刻,见他确实不像伤得很重的样子,才稍稍放下心来,又问:“这么说,姜虎是同意你们留在矿上工作了?”
张川点了点头,眼神沉了沉:“暂时是同意了。不过那老狐狸心思多,往后怕是少不了麻烦。我先把这东西给你,你赶紧想办法送出去。”说着,便从口袋里摸出那张皱巴巴的纸条,飞快地塞到了赵磊手里。
张川郑重地点了点头,从怀里掏出一张叠得四四方方的纸,纸边有些发皱,显然被摩挲过多次。他小心翼翼地展开,露出里面用铅笔勾勒的线条:“这是我趁着巡逻的间隙,凭着记忆画的煤矿局地形图。关键的主巷道、物资仓库,还有守卫换岗的点位,都标出来了。”他指着一处用三角符号标注的地方,“这里是守卫最严的区域,估计是他们存放重要文件的地方。以后我们会借着送水、送饭的机会,慢慢把里面的消息传出来。”
赵磊凑近了些,鼻尖几乎要碰到纸面。图纸上的线条虽然简单,却标注得清晰明了,连哪处有转角、哪处有岔路都标的清清楚楚。他指尖轻轻拂过纸面,郑重地重新叠好,塞进贴胸的口袋里,沉声道:“一定注意安全。我们的人已经在外面的‘迎客来’茶馆和巷尾的杂货铺盯梢,只要看到信号,就会第一时间接应。”
说着,他从口袋里摸出一个巴掌大的铜制哨子,哨身刻着细密的纹路,看着不起眼,却透着股结实劲儿。他把哨子递给张川:“这是特制的信号哨,声音比普通哨子尖细,穿透力强,混在矿上的机器声里,不会引起旁人怀疑。真有紧急情况,比如发现他们要转移证据,或者对你动手,直接拉响,我们听到就会立刻冲进去。”
张川接过来攥在手里,金属的凉意顺着掌心蔓延开来,却让他心里踏实了不少。他用力点了点头:“好,我知道了。那我先回去了,出来的时间已经不短,再耽搁怕引起姜虎那帮人的怀疑。”
赵磊应了声“好”,转身从桌下拖出一个纸包,里面是一条没开封的烟,塞进张川手里:“拿着。你跟门卫说出来买烟,总不能空着手回去,免得露了破绽。”
张川接过烟,指尖捏了捏烟盒的硬度,快步往煤矿局的方向走。快到门口时,他拆开烟盒,抽出一盒,脸上堆起自然的笑,递给门卫老李:“李哥,刚出去买烟,想着您平时爱抽这口,给您捎了一盒。”
老李见了烟,眼睛瞬间亮了,连忙接过来掂量了两下,脸上的褶子都堆成了花:“兄弟,你太客气了!以后想出去透透气,跟我说一声就行,保管给你放行,不用这么麻烦。”他把烟揣进兜里,拍了拍张川的胳膊,眼神里多了几分热络。
张川笑了笑,没多话,转身进了院子。赵辞正在屋里来回踱步,皮鞋跟敲得地面“笃笃”响,见他回来,连忙迎上去,声音压得极低:“怎么样?顺利吗?他们外面的人都安排好了?”
张川刚要开口,门外就传来了姜虎粗声粗气的声音:“赵教授,正好井下的通风设备出了点问题,你是专家,能不能过去看看?要是停了工,耽误了进度,谁也担待不起。”
张川下意识地往前一步,不动声色地挡在赵辞身侧,沉声道:“我跟你们一起去。”
姜虎见状,脸色沉了沉,三角眼眯了眯,看着张川,语气带着几分不悦:“我叫赵教授去就行了,你一个保镖跟着干什么?添乱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