醉春楼的老鸨白得了一千两银子,乐得脸上的皱纹都多了几条。
不过一想到黑衣人那锋利的刀,她便乖乖的把九百九十两银子好好放好,等着黑衣人晚上过来的时候,恭恭敬敬交到黑衣人手上。
双儿看着银子,挑眉道:“说了叫你关他三日,你两天不到就放了人,没把我的话放心上啊!”
老鸨的双腿直打颤:“女侠,我虽然在时间上没有做到位,但我在羞辱他这方面绝对办得妥妥的。他一个贵公子,住柴房,吃嗖饭,天寒无被,衣不蔽体,外面又被人笑话,已经是极尽羞辱,还望女侠放我一马,别计较时间长短了吧。”
老鸨见双儿没有回应,又谄媚道:“这赎身的银子我就收了十两,其他的全都送给女侠,还望女侠体谅则个。”
双儿轻咳一声:“行吧,看在你办事还算合格的份上,本大侠就放你一马。不过,还有一件事,你需要替我去办。”
老鸨心里像是吃下了一大碗黄连,苦不堪言,但面容还是笑眯眯道:“能为女侠办事,那是凤仙我的福分。”
双儿甚为满意:“灵犀娘娘你听说过吧?明日起,你放个消息出去,就说这房三公子与灵犀娘娘狼狈为奸,借卜卦为名诈骗钱财,骗人在如意金铺购入能消灾、祈福的玉器,实则都是三方做局设的陷阱。能办到吗?”
老鸨的脸色青了红,红了青:“女侠说的可是真事?杀千刀的呀,我在那如意金铺可买了不止十块玉佩!灵犀娘娘明明说很灵验的,怎么会是陷阱?”
双儿眉头一挑:“你守着金铺子,见过那么多手段,竟然也会上当?你都求了些什么,要被灵犀娘娘骗十余次?”八卦心起,双儿忍不住问道。
老鸨的脸上可谓是五颜六色,她张了张嘴,最终在双儿的眼神压迫之下,缓缓道:“第一回,是算我的姻缘。我四十有六,身边想好的有七八个,我就想问问,谁才是我的知心人。”
双儿被黑布蒙住的嘴忍不住张大,看了一眼眼前肥嘟嘟的老鸨,没想到她还有七八个相好。
老鸨像是找到了可倾诉的知心人,又道:“哪知道买完玉佩第三日,第一回算出的那个相好就跟人跑了,我不死心,只好又走了一趟福岩寺,又卜了一卦。”
说完,她悔恨不已:“就像是专门跟我作对一样,我每次算出来的相好,买完玉佩过几日就跑掉,最后来来回回,竟然买回十几块玉,身边知心之人……也跑了个精光。”
双儿:“……”
“咳,像那般不长情的男子,跑了也就跑了,灵犀娘娘也算是为你斩尽烂桃花。”
老鸨只好苦笑,女侠又怎懂得她们这些凡人的情情爱爱,没了情情爱爱,这日子都过得没了盼头。
双儿听了个八卦,又白得了九百九十两银子,交代完事情便一个闪身,淹没在夜色中。
长乐宫里,陶顔言看着面前的银子,好笑道:“没想到还有这么大收获,人干坏事还挺带感的。”
双儿狐疑,“带感”是什么意思?不过她没有当面问,反正这些年皇后娘娘时不时会蹦出几个新鲜词儿,这两个字估摸着就是“挺高兴”的意思吧,毕竟娘娘赚银子了。
“那房子铭是个聪明的,事情一联想,便能知道是谁让他遭的罪。京兆尹府那边应该也准备动手了,本宫就要让他好好看看,敢欺骗百姓,坑害公主的下场。”
如陶顔言所料,醉春楼这边散着消息,京兆尹府来了许多状告的百姓,宁远侯那边暗中给了罪证,这么大的案子谁办谁升官,府衙的官差们个个眼睛都在放光,效率那是杠杠的,很快就搜查了房府。
如意金铺也没逃过,群情激愤的百姓拿着臭鸡蛋、烂菜叶围在如意金铺门口,把掌柜的骂了个够,铺子里被砸得稀巴烂,到处都是烂菜叶子。
金铺幕后的东家原本只是一个小商人,与房子铭合作之后发了好大一笔横财,这时候都得吐出来,还被官差们直接抓了下狱,被押走的当天,他哭天抢地,捶胸顿足,哀嚎声把街上的百姓都镇住了。
“我冤枉啊,都是那该死的房家三公子,都是他的主意,我本本分分做生意的人呐,被他一个骗子和灵犀娘娘那一个神棍害得倾家荡产,我冤呐!”
酒楼二楼,坐在窗边看着一切的燕王妃勾唇一笑:“想在那精明的陶皇后眼皮子底下使手段,谁能占得到好呢?一个个都是废物。”
她身边的嬷嬷看了看四周,确定没人听见,才低声道:“王妃回了大周,要时刻低调,在外面就别议论当今皇后了吧,免得隔墙有耳。”
燕王妃不悦的看她一眼:“别再叫什么燕王妃,燕王都死了,燕国也国破了,我还算是个什么燕王妃?”
嬷嬷赶忙低头认罚:“是奴婢莽撞,请……夫人责罚。”
燕王妃冷冷道:“日后记住,叫我风夫人。”燕国虽国破,但她当年是风风光光嫁过去的和亲王后,随风家姓,理所当然。
嬷嬷赶忙给她斟了一杯新茶:“夫人回到大周也有些时日了,镇南王府那边一直来人相请,想请夫人住回家里去,您看……”
风夫人喝下一口茶:“我是燕王妃的时候,他们能从我这里捞到好处,自然待我亲近。如今我已经不是什么王妃,连个像样的身份都没有,平宁郡主的封号也撤掉了,他们能待我好?呵,叫我回去,不过是想榨干我身上所剩的价值,再一脚踢出门罢了。”
嬷嬷不敢劝什么,但她们主仆二人一直住在客栈也不是办法。自从燕王去世之后,大周帝没有惩罚王妃,王妃的财产也悉数让她自己保留,但那些银子越花越少,也没有个进项,总有坐吃山空的一天。
“夫人,恕奴婢直言,客栈不能长住,这银子遭不住啊。要不,咱们去买一座小院,也好在这京城定居下来,安享……”晚年两字,她不敢说出口。
夫人是如何重视自己的容颜,她这个奴婢比任何人都清楚,如今容颜老去,风华不再,最讨厌的就是别人说她年岁增长的事。
风夫人攥紧了茶杯,像是终于下定了决心:“去找找关系,帮我……送样东西进宫给大周皇帝。他欠我一个,年少时许下的诺言。”
嬷嬷知道,这是夫人最后的底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