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楠听到一道女声,定睛一看,来人穿着华丽,气度卓然,眉如远黛,眼眸似一汪清泉,琼鼻挺直,樱桃般的小嘴不点而朱。一头乌黑亮丽的秀发,插着几支华贵的珠翠。
萧楠赶忙福身行礼:“见过三公主。”
贺敏认识萧楠,之前只是读过他的诗,后来在马场那日,亲眼见过他的狼狈,对他印象深刻。
“萧编修免礼。瞧你这紧张的模样,是着急出宫?”贺敏问道。
萧楠作答:“臣刚从上书房出来,想着这条路离宫门近一些,故而走了这边,却不曾想冲撞了公主,是臣唐突了。”
贺敏笑笑:“我平日也不走这条路,今日赶着去接小六,才抄了近道。那不耽误萧编修下值,萧编修请。”
萧楠错开一步,让贺敏先走。贺敏点点头,带着人径直离开。
等人走远,萧楠才直起身子,转身往宫门走,却一脚踩在了一个东西上,只感觉脚下的东西碎裂开,他顿住,附身一看,竟是一块玉佩,生生被他踩成了两半。
他赶忙俯身拾起玉佩,花纹拼接在一块儿,是一个凤凰图样。
萧楠:“……”
就这质地,这花纹,这粉玉的颜色,不难猜出就是方才被撞了一下的三公主的。
萧楠叹了一口气,粉玉最是难得,比一般的青玉要贵上许多。刚得的井侯府两千两赔款,怕是要拿出一半给三公主买玉佩了。可令他头疼的是,就算他肯花银子,他也未必能买到上好的粉玉啊!
萧楠打了自己的头一下,懊恼得不得了,“怎么如此莽撞,不仅撞到三公主,还把人家的玉佩给踩碎了?”
他将碎掉的粉玉好好装进怀里,愁眉苦脸地出了宫。
萧楠不是京城人士,做官之后,在城西租了一间二进小院,平日只有他和小厮萧大主仆二人生活。他下值后也没什么应酬,便没有租用马车,每日就靠一路步行走回家,须得走上小半个时辰才能到家。一路上从繁华的宫门,再到街铺林立的商业大街,最后走过几条小巷,可以说是越走越偏。
今日他有些心绪不宁,也没有留意身后的情况,什么时候后面跟了几个人都没注意。就在他穿过小巷再拐个弯就要到家的时候,突然冲上来几个人,麻袋一套就是一顿拳打脚踢。
手无缚鸡之力的萧楠哪里是几个彪形大汉的对手?他尝试反抗了几次,可根本激不起一点水花,最后被生生打晕过去。
还是他的小厮萧大等了半晌不见他回家,这才出门寻找,在巷子里发现了奄奄一息的萧楠。
“快来人啊,快来人啊,打死人了!”萧大拼命喊叫,终于有几个人围过来,七手八脚帮他一起把人抬到附近的一家医馆。
“大夫,可一定要救救我家公子,他是朝廷命官,不能死啊!”萧大哭得撕心裂肺,求着大夫救人。
大夫一听说是官爷,不敢怠慢,立即开始施救,什么好药都用上了。
“还好,都是皮外伤,可这腿给踢骨折了,先绑上绷带,养几个月才能好。你把诊金去付一下,我给他用的都是上好的药材,回去还得吃十天半个月,诊费不便宜。”
萧大擦干眼泪:“好好好,大夫您先帮我看着,我这就去付银子。”幸好之前有赔银两千两,否则今日怕是连诊金都付不出。
萧楠是后半夜醒的,一醒来就觉得浑身都疼痛不堪,好像骨头连着筋,到处都疼。
萧大守了半天,一看他醒来,连忙去给他温粥,又端来了汤药。
“公子,您招惹了什么人啊,竟然把您打成这样?大夫说了,您的左腿骨折了,怕是要养好几个月才能恢复。”
萧楠闭了闭眼睛,好希望这是一场梦。可浑身的疼痛感告诉他,这是真真实实的现实。
“今日不知是走了什么霉运,接连不顺。”说完,他赶忙叫萧大看看他怀里的玉佩可还在。
萧大一听,连忙去找,终于在里层的衣裳里翻出碎成三瓣的粉玉。
“这……公子您买了块玉佩?”萧大不可置信。
这败家玩意儿,刚得了两千两银子,怎么就花那么多钱买玉佩?这玉佩是能吃还是能干什么啊?这不是白花银子吗?
而且还是块粉玉,公子一个大男人也戴不出去啊!
萧大古怪地看着萧楠,“公子该不会是有了心上人,花了大价钱给人买的粉玉吧?”
萧大心里在流血,粉玉已碎,钱白花了!
萧楠轻咳一声,咳嗽带动身上的伤口,让他忍不住倒吸一口凉气。
“胡说什么?这是三公主的玉佩,今日不小心掉落,被我拾得。”
萧大哀怨地看着萧楠:“公子若是不捡,也不会被人打碎,现在可怎么办,咱家的银子够还吗?”
萧楠没有跟他说这玉佩是自己踩坏的,他轻叹一声:“能买到最好。只是这样质地上乘的粉玉,怕是拿着银子也买不到。”
萧大端起碗喂药:“公子还是先把伤养好再说吧,伤一直不好,就不能去上值,不能上值就算旷工,旷工就没了月俸……公子今日的诊金是二十两,药材花了三十五两,花银子的速度可远远超过挣银子的速度。”
萧楠一听,无奈的闭了闭眼:“罢了,你明日早些去给我请假,我这样子,连门都出不了了。”
翌日,贺予承一听说萧楠昨日回家途中遭遇暴徒围殴,左腿骨折,忍不住皱起眉头。
“好端端的,哪里来的暴徒?来人,让京兆尹去查,孤的夫子被人打了,这是在打孤的脸吗?”
太子命令,自然是立竿见效,京兆尹府重点排查了三日,最后将矛头指向井侯府。
贺予承拿到京兆尹府送来的消息,眯了眯眼睛。
“还是井家?呵,这井家是专门盯着萧夫子薅吗?先是给人下药,再是派人围殴,天子脚下,也敢如此肆无忌惮?”
贺予承一刻都没等,直接去御书房找了父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