贺临璋震怒,立即宣了井侯进宫面圣。
井侯好不容易耳根清闲了两日,又被急吼吼传召进宫,他满怀忐忑,把自己这几日干过的所有坏事都想了一遍,最终归咎于是自家逼迫商户周家这件事被锦亲王告发了。
一进御书房,井侯就连忙请罪:“陛下,臣也是实属无奈,才会要求周家子娶小女为妻,并不是要跟花家抢女婿啊,请陛下明鉴!”
贺临璋眯了眯眼睛:“……原来,还有这件事。”
井侯:“……”
他不可置信地看了一眼皇帝,瞬间懊恼不已。怎么就自爆了呢?看来是被陛下骂狠了,脑子都被骂糊涂了。
“咳,那不知,陛下传召臣进宫,所为何事?”井侯的一颗心高高悬起,惴惴不安。
“这就要问问你那好女儿了。”贺临璋一句话,叫井侯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
“小女伤了腿,在府中养伤,这……不知她做了什么,令陛下震怒?”
贺临璋给了张福海一个眼神,张福海上前道:“侯爷,令嫒人虽伤着,心思却没歇着,竟然买凶伤人,叫了几个地痞流氓把翰林院的萧编修打了一顿,腿都打断了。那可是朝廷命官,按照大周律例,殴打朝廷命官最高可判五年监禁。”
井侯一听,这还得了?就算自己身居高位,都不敢明目张胆地打骂朝廷命官,这井雨薇真是吃了熊心豹子胆,腿瘸了都不安生。
“陛下明察,小女……小女她……应该不会……”井侯自然不能直接认下,怎么也要争辩几句。
“侯爷,京兆尹府已经把案子查清了,买凶之人就是令嫒身边的嬷嬷,那嬷嬷也供述,是令嫒拿一对子女要挟,她才不得不铤而走险,帮助令嫒去买凶伤人。王爷被传召入宫的时候,那嬷嬷已经被京兆尹府抓了。陛下传您进宫,就是想问问侯爷,此事该如何了?”
井侯一听,到了这个份上,不承认也不行了,人证物证俱在,容不得他抵赖。
他看了一眼上位的皇帝,哭求道:“臣有罪,没有教导好女儿,是臣最大的过错,还望陛下看在小女已经双腿残疾的份上,饶了小女一条命吧!”
人死了就什么都没了,井侯现在虽然特别厌恶井雨薇,可到底是自己的女儿,见不得她被处死。
贺临璋走到一旁,看了看窗外,现在已经是早春,枝头嫩芽吐翠,一片生机勃勃。这些年,他受到陶顔言的影响,已经很少动不动就动杀念,随着年岁的增长,他对生命的敬畏心也越来越重。放在以往,井雨薇接二连三的惹是生非,他早就一条白绫赐死了。
“井爱卿,人这一生,荣华富贵,滔天权势,最终都不过是过眼浮云,但是教养好子女,给他们树立优秀榜样,让一代代子嗣兴旺传承,家族枝繁叶茂,比获得更多财富还要宝贵。朕今日传你进宫,就不骂你了,你回去好好想想,对待心狠手辣的女儿该如何引她向善,回归正途。至于萧编修,纯属无妄之灾,你亲自上门赔罪,处罚金两千两,以儆效尤。”
井侯连忙跪地谢恩,保下井雨薇一条命,只是罚没银子,已经是最好的结局。
至于陛下口中引人向善的事,井侯在回府的马车上,也思索了许久。最后他喟叹一声:“晚了。”
江山易改,本性难移,井雨薇若是能向善,就不是他从小教育出来的女儿了。
这个女儿因为自小貌美,早已被他当成敛财的工具,坏事做尽。如今留着她,也只不过是要与周家结亲,周家就一个独子,成亲之后满府财富最终都将成为他井侯府的。
回府之后,井侯去了井雨薇房中,厉声责骂了几句,骂得井雨薇伤心不已。
“你现在哭有什么用?要干坏事,就该扫清尾巴,什么都办不到,就不要去办,偷鸡不成蚀把米。”井侯说完,怒其不争:“你赶紧养好伤,与周家的婚事已经定下来了,等你伤好之后咱们就回燕州,把那周家小子带上,回去成亲。”
井雨薇现在也没了反对的能力,只好听从父亲安排:“那花家怎么办?他们退婚了?”
井侯摇摇头:“没有,花家那个二女儿自愿做妾,这倒是好事一件。听说花家给的陪嫁丰厚,日后就让那花家女伺候你,供养你,你好好做个主母便好。”
看着井侯高兴的样子,井雨薇却一点都笑不出来。
她眼神暗了暗,原本,她是可以做王妃的!
萧楠这边,井侯带着人上门,送了两千两银子。
“小女顽劣,本侯已经教训过她了,陛下也申斥过,还望萧编修收下银子,安心养伤。”
井侯虽是上门道歉,可不可一世的态度丝毫不像是要道歉的人。几句话下来也决口不提错处,只想拿银子打发人。
昨日太子已经派人来慰问过,也说了陛下的处置,萧楠虽然不想就这么收了银子息事宁人,可胳膊拧不过大腿,这些权贵他得罪不得,只淡淡道:“还望侯爷回去好生教导女儿,下官人微言轻,受些罪可以用银子摆平,可这世上,也有人是令千金得罪不起的,还望令千金吸取教训,莫要再误入歧途的好。”
井侯冷哼一声,根本没有听进去。
“既然萧编修要养伤,那本侯就先行一步。”说完,带着人便走,哪有一丝听人劝的心思?
萧大送了人出去,回来收拾银子:“公子上任后,一共收入一百二十五两银子,除去送回老家贴补家用,所剩就那么十几两维持日常开支。反倒是受了两回罪,竟收入四千两巨款,比得过二三十年俸银。”
萧楠好笑地望着他:“听你这口气,我这罪倒是受得好了?”
萧大摸摸脑袋:“我可没有那样说,我就是……就是觉得公子赚银子的路子与旁人不同些……”
把银子放好,萧大才道:“公子派我去打听哪里有粉玉卖,问了一圈只有京城的珍宝斋有。等公子能走动,我就雇辆马车送公子过去,哎,一块尚未雕琢的粉玉价值千两,要是还要请手艺精湛的师傅一模一样雕刻凤凰图文,怕是还得十余两手工费。”
瞧着萧大肉痛的样子,萧楠笑笑:“终是我弄坏玉佩,应该赔偿一块才是。”
好在用这身子换回四千两,足够买最贵最好的粉玉了。
萧楠忍不住一笑,想着得早些下地走动,赶紧去珍宝斋,就怕去晚了,粉玉被别人买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