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一下。”唐毅突然开口,声音不高,却清晰地传到每个人耳中,带着一种奇特的穿透力。
李师兄脚步一顿,回过头,疑惑地看着他:“阁下还有何事?”
唐毅脸上露出一抹恰到好处的温和笑容,语气也显得十分客气:“既然是要禀报长老,我这里有一封虎山派掌门亲笔写的书信,劳烦李师兄一并带过去,也好让长老省去些许疑问。”
说罢,他便迈步向前,右手自然地伸向怀里,仿佛真的要去取那封所谓的书信。
十多名苍梧派弟子下意识地握紧了长剑,眼神警惕地盯着他的动作。李师兄也没有放松警惕,依旧死死盯着唐毅的手,生怕他耍什么花样。
唐毅的脚步不快,一步步走向那些弟子,青冈石地面被他的鞋底踩得发出轻微的“踏踏”声,在这剑拔弩张的气氛中,显得格外清晰。
五丈……三丈……一丈……
当唐毅走到离那些弟子只有几步远的地方时,他的右手还在怀里摸索着,脸上的笑容依旧温和。
就在这时,异变陡生!
唐毅的眼神骤然变得凌厉如刀,原本温和的笑容瞬间消失得无影无踪,取而代之的是一股毫不掩饰的杀意。他的右手猛地从怀里抽出,但手中并没有什么书信,指尖萦绕着耀眼的金色灵气,散发出恐怖的威势!
“动手!”李师兄心中警铃大作,厉声喝道,同时挥剑刺向唐毅。
但已经晚了!
唐毅十指猛地连动,体内灵气瞬间爆发!只听“咻咻咻”的破空声响起,数十道细如牛毛的金色光柱从他指尖射出,如同出膛的子弹,带着凌厉的劲风,直指那些苍梧派弟子的额头!
那些弟子甚至来不及做出反应,脸上还残留着惊愕的表情。
“噗嗤!噗嗤!噗嗤!”
一连串沉闷的响声响起,如同利刃刺入豆腐。一道道血箭从他们的额头飙射而出,染红了他们青色的道袍和脚下的青冈石地面。
为首的李师兄瞳孔猛地放大,他感觉到一股冰冷的气息穿透了自己的额头,意识在瞬间模糊。他想再说些什么,却发现喉咙里只能发出“嗬嗬”的抽气声,身体软软地向后倒去,“砰”地一声摔在地上,长剑从手中滑落,发出“哐当”的脆响。
短短一刹那,刚才还剑拔弩张的十多名苍梧派弟子,便已全部倒在地上,再也没有了声息。他们的额头上都有一个细小的血洞,鲜血正汩汩地涌出,在青冈石地面上汇聚成一滩滩刺目的红,与山门的古朴威严形成了鲜明而诡异的对比。
唐毅收回手,指尖的灵气悄然散去。他看都没看那些倒下的弟子,只是淡淡地瞥了一眼身旁早已吓得面无人色、浑身如同筛糠般颤抖的承风。
“带路。”唐毅的声音平静无波,仿佛刚才只是碾死了几只蚂蚁。
承风猛地打了个激灵,连忙点头如捣蒜,连滚带爬地朝着山门内走去,不敢有丝毫停留。他的心里只有一个念头——这个男人太恐怖了!
青冈石铺就的山道蜿蜒向上,两侧每隔数丈便立着一盏石灯,灯芯燃着幽绿的光,将三人的影子拉得忽长忽短,映在覆着薄霜的岩壁上,如同鬼魅般摇曳。
山门前的血腥气被山风卷走,深夜的苍梧派依旧沉浸在死寂中。偶尔有几声巡逻弟子的咳嗽声从远处传来,混着风吹过松针的呜咽,更显幽静。承风的心提到了嗓子眼,每走一步都偷瞄身后的唐毅——那人负手而行,黑色身影在幽绿灯光下若隐若现,指尖偶尔有灵气闪过,像极了蛰伏的猛兽,随时会扑上来撕咬猎物。
“站住!”
前方转角突然传来一声低喝,两名身着青色道袍的弟子提着长剑走出,腰间的铜铃随着动作叮当作响。他们看到承风时先是放松警惕,目光扫过唐毅和寒时,眉头瞬间拧成疙瘩。
“承风管事?这两位是……”左侧的弟子刚要发问,寒的身影已如鬼魅般欺近。他没动用灵气,只是屈指成拳,快如闪电的两拳分别砸在两人太阳穴上。
“噗!”
两声闷响几乎同时响起,那两名弟子连哼都没哼一声,眼睛瞪得滚圆,手中长剑“哐当”落地,身体软塌塌地瘫在石阶上,脖颈以诡异的角度歪向一侧。寒面无表情地抬脚,踩着他们的尸体继续前行,黑色作战靴碾过青石板上的血渍,留下一串暗红色的脚印。
承风看得眼皮直跳,他死死咬住嘴唇才没喊出来,脚下的速度又快了几分,仿佛身后有厉鬼追赶。
沿途每隔百余丈便有一队巡逻弟子,少则两人,多则五人。他们大多抱着剑靠在岩壁上打盹,或是缩着脖子搓手取暖,没人料到会有不速之客闯入。唐毅和寒配合得如同演练过千百遍——寒负责解决左侧的人,唐毅则指尖凝气,精准射穿右侧弟子的眉心,往往对方刚睁开眼,便已身首异处。
血腥味在山道上悄然弥漫,却被深夜的寒气冻成了粘稠的冷香。石灯的幽绿光芒映着满地尸体,青色道袍上的血迹迅速凝结成黑紫色,与石阶的青灰色融在一起,竟有种诡异的和谐。
一炷香的功夫在提心吊胆中流逝。转过最后一道弯,眼前豁然开朗——一座大殿依山而建,飞檐上雕着栩栩如生的仙鹤,檐角悬挂的铜铃在风中轻晃,却因深夜无风而静默。殿门紧闭,上方悬着块黑檀木牌匾,“聚义堂”三个金字在月光下泛着冷光,笔锋如剑,透着股不容置喙的威严。
“这是……外门弟子议事的地方。”承风的声音压得像蚊子哼,指尖颤抖地指向大殿,“平时只有每月初一,门中弟子才会在这里听候长老训话。”
唐毅“嗯”了一声,径直走向殿门。那扇由铁木打造的大门足有丈余高,上面镶着铜制的兽首门环,门环上的铜绿在灯光下泛着暗哑的光。他抬手轻推,门轴发出“吱呀”的悠长声响,像是老人的叹息,在寂静的夜里格外刺耳。
大殿内比外面暖和许多,空气中飘浮着淡淡的檀香。地面铺着整块的白玉石板,光可鉴人,倒映着头顶垂下的琉璃灯盏。殿内空旷得能听见回声,两侧立着数十根盘龙石柱,柱身上的龙纹鳞片分明,仿佛下一秒就要腾云而起。
最里面的高台上,摆着一张丈许宽的坐榻,通体由淡紫色晶石打造,晶石内部仿佛有流光转动,在灯火下折射出七彩光晕。坐榻扶手雕着缠枝莲纹,边角镶嵌着鸽卵大的夜明珠,将整个高台照得亮如白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