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今,祁允儿在素家酒楼独挡一面。
又是跟着素儿姑娘后面,姐姐长姐姐短叫得甜,你可不知,她比你还安全。
方后来立刻宽慰他,
“允儿的事,你更不必担心!
虽然她与吴王之间有些关联,但城主允的是整个祁家安全,自然不会对付允儿的。”
祁作翎却依然脸色黯然,
“既然城主府知道了吴王的心思,有心要拉拢我,……,只怕为了对付吴王,也必定提前准备了些狠辣手段!
我想着,就算七连城能占些便宜。
但吴王未必能从城主手里,讨得了好!”
他越寻思,越是额角发紧。
“我担心,祁家若帮了城主府,会导致吴王败率大增。
我虽一走了之,不怕吴王杀我。
但我怕允儿知道此事后,会如何看待我?
我实在不懂,她为何对吴王情有独钟。
因为此事,会不会觉得我忘恩负义,又或者是害死她喜欢之人的凶手?”
方后来心知肚明,以素姑娘一贯做派,吴王此次定死无葬身之地!人头悬于城主府外!
可笑他当初陪着女掌柜去吴王府,真以为她看上了吴王。
现在回想,她在王府里,常常半途撇开方后来,应该就是去探查王府暗中的龌龊。
再说祁允儿,她表面柔弱,心里和素儿姑娘一样颇有主见,认准的事,绝不放手。
她一旦知道,日日亲近的素姐姐,其实就是城主,而且还杀了她心中所念的吴王,姐妹之间恐生嫌隙。
此刻,他也明白了祁作翎所说的顾虑,是怕祁允儿因此过分伤心,她与哥哥之间会不会也生出嫌隙来?
“祁兄,……”他张张口,欲言又止。
他心里认定祁允儿,不会因此对哥哥产生误会,因为在酒楼这段日子里,祁允儿的表现大大超出自己还有滕素儿的预期。
但事情过于隐秘,不知道该怎么开口跟祁作翎讲,一时语塞。
“就是吴王夺了平川城,重登大宝……允儿与吴王之间的事,我还是不同意的。”
祁作翎如今心里有些后悔,后悔当初决定攀上吴王一事,
“一直以来,祁家与吴王府之间只有生意往来,绝无半分帮助吴王反叛城主的事。
若硬说有,那就曾经有过几次,在不知情的情况下,被吴王利用,出城接过几次七连城的匪人进城。”
“祁兄放宽心!那些匪人进城刺杀城主,已经死在城主府了。”方后来清楚那是碎星谷的人,巴上人的徒弟。
祁作翎眉头拧着,知道方后来说的意思,就是匪人已经死了,除开吴王,死无对证。
可他想的不只是这些,于是继续道,“允儿同我狡辩,此事不足以证明,吴王会为七连城开了城门。
但是,如今这局面,她信也好,不信也罢,又能怎样?
届时,两强相争,若吴王活,城主死,允儿也不会嫁给吴王,只会心生悔恨离开平川。
若,城主活,吴王死,我担心允儿会一辈子怨恨我这个哥哥。”
祁作翎停了下来,看着方后来,不再言语。
方后来看着祁作翎,心中忽然发酸,我也曾经有个大邑哥哥,待我也极好。
他伸手倒了杯水,递给祁作翎,
“祁兄这个哥哥当得真辛苦!心里所思所想,都为了允儿妹妹。”
祁作翎接过茶盅,满满都是心事,“都道长兄如父,我理应如此。
昔年,家父早亡,其他几房待我们苛刻,家中困难。家母省吃检用,过的依旧捉襟见肘。
妹妹虽小但极懂事,宫中贵人赏赐的东西,她自己不舍得用,都留下来送给我们。
我能完成学业,多亏了这个亲妹妹,自然要多为她想。”
方后来心里羡慕了半天,忽然露出笑脸,“祁兄,这我倒是要问问,到底是你了解允儿妹妹,还是我了解允儿妹妹。”
“那还用问?自然是我了解允儿。”祁作翎随口应来。
“从前确实如此,可如今却未必!”方后来斜眼看着,一口否了他。
“刚刚,我回想起来,在素家酒楼我曾旁敲侧击问过几次,若吴王反叛,她如何看!”
其实此话,并非是方后来问过,而是大珂寨的人求助吴王无果,在得知祁允儿的事之后,去问她的想法。
大珂寨的人与她心思相仿,一直都对吴王抱有幻想。希望吴王能够不再借醉酒逃避,而是振奋精神,与城主一起共同抗击七连城。
只可惜,吴王早已不是四国围城时候,杀气腾腾的吴国太子。
如今的他,养尊处优,已经彻底陷入破国的苦闷里,又被城主吓破了胆子,戒酒浇愁惶恐度日。
他当面拒绝一次大珂寨之后,就再也不肯见他们,大珂寨也对吴王信心全无。
祁允儿后来也曾试着去过王府,但刘伯一直以吴王醉酒为由,不肯放她进去。
因此,大珂寨倒是与她同病相怜,有了共同话题。
唉,当初素儿姑娘若非境界跌落,不得已狠狠拿吴王立威,事情或许不至于发展到如今地步。
方后来继续劝道,“我记得允儿妹妹,当时言语吞吐,但表情确实坚决。
她说,自己曾经劝过吴王,但吴王不听。
她说,城主想杀吴王,断然不对,但若吴王为求自保,向七连城送上全城人性命,就是老吴皇在世也绝不会同意。
祁允儿虽然不信他会如此,但只要吴王真开城引敌,自己一定与他恩断义绝。
由此看来,允儿是个懂大是大非的奇女子,一时间做不到拿得起放得下,日子久了,自然会缓过来。
那吴王自作恶,不可活,
祁兄更非有意针对吴王,允儿怎会怪你?
她非要怪人,也只能怪我,怪城主而已!
祁兄若是还不放心,可以去素家酒楼,试探着问问允儿。”
“不必了,吴王不论成败,于允儿都是一样,”祁作翎摇摇头,“何需多此一问。”
说着,他腾地站起身来,突然给方后来躬身一礼,方后来吓了一跳,也赶紧扶住了他。
祁作翎盯着方后来那身贵重的锦衣,吞吞吐吐起来,犹豫了半天:“我知道方贤弟,在城主府里有些门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