洁白的雪花纷纷扬扬地飘落，随着夜间逐渐成风的气流翩翩起舞，像是刮起了斑斓的暴雪。
诺诺与零走在微微起伏的石拼小路路面上，道路上的车并不算多。
只是道路两旁的建筑，随着远离伊丽莎白宫，逐渐有了破败感。
或许这就是当年那头巨熊倒塌时的残骸。
人们都曾以为巨熊会再次站起来，却怎么都没有想到随着那一次的匍匐，彻底陷入了一片死寂，最终落得一个被分得遗骸的下场。
但是透过他，仍旧不难看见当初帝国旧日辉煌。
两个人就这么漫步在街头，由于夜间的气温已经很低了，放眼看去几乎见不到有多少行人。
唯有街道两旁稀疏的老式煤气街灯，挣扎着吐出昏黄的光晕，在狂舞的雪片中圈出一个个微弱、颤抖的暖黄色光域，勉强照亮脚下湿滑、积雪的石板路。
零那双纤巧的高跟鞋，稳定地踏在初积的薄雪之上，留下一串间距精准、如同尺量的鞋印，以及雪粒被碾碎时的细微簌响。
只是随着尽头处的灯火通明，逐渐吸引了零的目光。
那一刻就像是在漫步午夜的游乐场。
一直沉默闲逛的两人，零最终率先开口说道：“要过去看看不。”
诺诺顺着她的视线看去，点了点头。
那是一家古董店，木门上方挂着块黑檀木招牌，刻着花体的店名，字缝里积了雪，看着有些年头。
推开店门时，门上挂着的铜铃铛“叮铃”响了一声，音色清脆却带着点旧意，像蒙了层薄尘的银器。
木门很沉，合页发出极轻的“吱呀”声，一进门就暖了。
店里烧着壁炉，空气里飘着旧木头与皮革的味道，还混着点淡淡的香薰。
“两位女士，有什么需要服务的吗？”穿黑西装的服务生迎上来，欠身的角度刚好，不显得过分殷勤。
零与诺诺几乎同时点头示意，但很显然都没有在服务生上停留，目光分别打量起了四周。
服务生这才起身注意到其中一位ELS女孩，精致寒冷，像是一块冰雪捏成的娃娃，一头白金色长发被盘起。
而另外一位女性则是顶着一副亚裔面孔，金色微卷长发随意撒落于肩头，就像一位不苟言笑的魔女。
虽说一时间也无法得知是谁陪着谁，但陪伴才是他们所提供的价值。
其中零的目光落在右侧的展柜。
那是个嵌着玻璃的黑檀木展柜，暖光从柜内照出来，刚好打在一枚碧绿色的复活节彩蛋上。
彩蛋的碧玉外壳透着温润的光，表面嵌着细碎的红宝石，像波罗的海夏季的海面，深处是沉下来的绿，浪尖又闪着一点红的光。
而一旁的诺诺自然注意到了她的举动，随手将一枚首饰摆在一旁服务员手捧的银推盘当中，顺着她的视线看去，注意到那枚复活节彩蛋道：“亚速海回忆彩蛋，蛋壳表面由碧玉和宝石组成，里面是亚速号军舰模型，但很显然这是仿制货。”
“女士您眼光准，但这枚的工艺和材质，跟亚力山大三世时期的原版几乎不分伯仲！哪怕跟克里姆林宫那枚比，也更亮、更完整！”服务生生怕这位魔女毁了一桩生意，急忙开口补救出声。
好在诺诺并没有再去拆台的意思，只是单手搭在玻璃柜上，询问出声：“多少钱？”
“十五万美元，我们接受现金，支票或者转账。”服务员一听自然是喜不胜收，毕竟在他看来那位ELS女孩购买的概率更大，如今被这位亚裔华夏女孩买下虽有些措不及防，看来自己的处事之道还不够炉火纯青，但如今不妨碍他在刷一波好感度，巩固这位魔女买回忆彩蛋的想法：“而且这次特卖会的所有收入，都会捐去救助贫困幼儿。”
诺诺对这些并没太放在心上，已然伸手打开玻璃展示柜，将那枚回忆蛋拿在手中，递至零的面前：“一块结账吧。”
“这本来是我买了想送给你的。”零看着被塞入自己怀里的回忆蛋道：“我十五岁生日那年，有人送我一枚复活节彩蛋，我很开心。想着你孩子出生的时候，应该也会喜欢，我便想着送一件礼物。”
“先不说还要多久，也不急的这一刻，到时候随便给她买个玻璃做的就行。”
“这也不是什么特别贵重的东西，当年我收到的是法贝热制作的原版。”
“嗯。”诺诺点了点头应着，回忆着十年后的时间线，就曾在路露的带领下，参观过零与路鸣泽的卧房。
在里面就曾看见过几枚，被摆在屋内最显目的展示柜中。
而她也是这个时候听路露提起过，路鸣泽这个家伙并不喜欢赝品。
哪怕是作品只有六十多件的复活节彩蛋。
在绝大数在一些博物馆的情况下，仍旧毫不逊色搞来，送给零作为礼物。
所以在路鸣泽手中的宝贵女孩，所用之物自然都是最好的。
而此刻零手中的复活节彩蛋，正如她所说那般，并不算一件贵重的礼物。
只是想到自己花钱买的礼物，送给别人然后又被送给自己的尴尬场面。
诺诺一时间都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好，就见零拿起一串数颗玉石串在一块的手串道：“这个给你。”
“玉珠？”
“嗯，回去以后你可以送给路明非当做一个念想。”
然对于零递过来的玉珠，诺诺只是随意放在一旁的托盘上道：“比起这个，我有更好的选择。”
“既然如此你自己决定就好。”零也没再去说些什么，点头示意。
店里的壁炉发出轻微的“噼啪”声，铜铃铛还在门后轻轻晃，窗外的雪还在落，把古董店的灯光裹成了一团暖黄的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