晨雾还没散开时,小熊聪聪就扒着木栅栏往隔壁鸡舍去看。芦花鸡阿姨正领着一群黄绒球似的小鸡啄露水,那些小家伙踮着嫩红的脚丫,跑起来像滚动的蒲公英,看得他心里直发痒。
“妈妈,我能去跟小鸡玩吗?”聪聪扯着熊妈妈的围裙角,爪子上还沾着昨晚没擦干净的蜂蜜。熊妈妈正在给南瓜花授粉,金黄的花粉沾在她的绒毛上:“记住哦,小鸡胆子小,只能轻轻摸,不能吓唬它们。”聪聪使劲点头,转身就像颗小炮弹似的冲出去,早把“轻轻”两个字忘到了脑后。
他刚跑到篱笆边,小鸡们就“啾啾”地炸开了锅。最肥的那只花斑鸡慌得撞到了向日葵秆上,圆滚滚的身子打了个趔趄。聪聪觉得有趣极了,张开爪子就去追:“小胖子,别跑呀!”他一扑,小鸡“扑棱”着翅膀钻进了牵牛花藤,他却一头撞在篱笆上,额头磕出个红印子。
母鸡阿姨急得咯咯叫,扑扇着翅膀往他身上飞。聪聪更来劲了,追着跑得最慢的白羽毛小鸡绕着山楂树转圈圈。小家伙慌不择路,一头扎进蒲公英丛,嫩黄的绒毛沾了满身,看起来像团会动的小毛球。聪聪伸手去抓,却抓了满手蒲公英的白絮,一吹,全飘到自己鼻子上,打了个响亮的喷嚏。
正闹着,山羊爷爷背着竹筐经过,筐里的野草莓红得发亮。“聪聪,你看它们多害怕呀。”爷爷指着缩在石缝里发抖的小鸡,“就像你被蜜蜂追时,是不是也想找地方躲起来?”聪聪摸了摸上周被蜜蜂蛰过的耳朵,那里还留着个小红点。他看见石缝里的小鸡挤成一团,眼睛湿漉漉的,忽然觉得自己刚才太不像话了。
“可是……我想跟它们玩呀。”聪聪的耳朵耷拉下来,爪子绞着衣角。山羊爷爷把一颗最大的草莓塞进他手里:“想一起玩,得先让它们知道你没有恶意。你看那边的蝴蝶,从来不会扑过去抓花朵,所以花儿才愿意对着它们开呀。”
聪聪蹲在蒲公英丛里,手里攥着爷爷给的小米。刚开始小鸡们只敢远远地看,有只胆子大的花斑鸡,试探着往前挪了两步,见他没动,才飞快地啄了一粒米。聪聪的心跳得像揣了只小兔子,连大气都不敢喘。很快,越来越多的小鸡围过来,嫩黄的小脑袋在他手心里蹭来蹭去,痒痒的,暖暖的。
母鸡阿姨走过来,用翅膀轻轻拍了拍他的膝盖,像是在原谅他。聪聪忽然发现,小鸡的羽毛摸起来像晒干的蒲公英绒,小脚踩在手心时,像春天的小雨点落在皮肤上,舒服极了。刚才追着跑时没发现,原来它们的眼睛像浸在水里的黑葡萄,亮闪闪的全是信任。
中午吃饭时,聪聪把妈妈做的玉米饼掰成小块,偷偷放在鸡舍门口。下午他又搬来自己的小水盆,装满干净的泉水给小鸡们喝。夕阳西下时,小鸡们竟跟着他的脚步往家走,最调皮的那只白鸡,还跳到他的鞋面上,把他的鞋带当成了虫子啄。
“妈妈你看!”聪聪举着沾满鸡粪的爪子冲进厨房,眼睛亮晶晶的,“它们跟我做朋友啦!”熊妈妈笑着擦掉他爪子上的泥:“原来不用追,也能交到朋友呀。”聪聪使劲点头,忽然明白山羊爷爷说的话——真正的喜欢不是把想的东西抓在手里,是像阳光对待花朵那样,温柔地看着它们长大。
夜里,聪聪躺在床上,鼻尖似乎还留着小鸡身上的麦香。他梦见自己变成了一朵蒲公英,无数只小黄鸡围着他跳舞,脚下的青草软绵绵的,像妈妈做的蜂蜜蛋糕。月光透过窗户照在他脸上,他的嘴角还挂着甜甜的笑,好像还在梦里跟小鸡们说悄悄话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