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止水院,耳房。
屋内水汽朦胧。
下人点燃了香炉,将托盘上的一壶酒与一杯琉璃盏放置在池边。
“少庄主,可要奴婢留下来伺候?”
“不必,去将东边的窗户开一条缝透透气。”
“可是少庄主,今夜有雨……”
白朝摆了摆手:“无碍。”
“是。”
下人开了窗便出去了。
过了一会儿,外面果然开始下起细细密密的小雨。
微风吹过,细雨倾斜了一下。
景珩舟抖落衣衫沾上的微雨,立在窗边,透过窗户缝向里面看去。
里面的人已经坐在汤池里了,此时正背对着他,靠在池边小酌,好不惬意。
“……”
只是一会儿没见着人,就又在喝酒了。
景珩舟将窗户微微向前推了一点,能看的更清楚一点。
那壶酒看起来并不多,应该是不会喝醉了。
这时,景珩舟忽然闻到一丝从屋内飘出来的淡香。
还点了香?
景珩舟有些失笑。
即便是被禁足在屋内,这人也不会亏待了自己。
景珩舟将手里的布包解开看了看,还好,里面的东西没有湿。
他刚刚去惊鸿山庄的库房顺了点儿织物布料。
只要是摸起来手感不错的,每样都被他裁了一些回来。
景珩舟回来的巧,天上正好下起雨,他就随便扯了一张最大的布料将其他布料裹着一起带回来了。
景珩舟将布料重新裹起来,这里面布料各种颜色和图案的都有,也不知道这人喜欢哪种。
他重新看向屋内。
里面的人已经没再喝酒了。
白朝斜倚在汤池边,似是在盯着一个方向发呆。
景珩舟也只是静静地看着他的背影:“……”
忽然,水声响起,白朝转了个身,趴在池边把玩着手里的东西。
景珩舟微怔。
怎么把雪魄珠一起带来沐浴了?
白朝撑着下巴,将雪魄珠拿起来看。
雪魄珠被水浸得透亮,在修长的指间散发出柔和的光晕。
白朝看了一会儿就把雪魄珠放下来,懒洋洋地用手指戳着,让珠子在池边滚来滚去的。
景珩舟的眼神变得温柔起来。
但是白朝没戳几下,就把旁边的水晶棋盘扯了过来。
棋盘?
景珩舟皱了皱眉,他才发现那男的送的东西也在。
看着真有些碍眼……
白朝在棋盘上摆了一些棋子,又将夜明珠放上去滚着玩儿,一颗颗棋子被夜明珠撞得七零八落,零零散散地乱成一团。
“……”
景珩舟看着满面兴味盎然的白朝。
这些东西估摸着是这人拿来解闷的。
是不是在屋里待着太无聊了?
景珩舟思索着要不要去山下买些有趣的玩意儿回来给这人玩儿了。
忽然,扑通一声,雪魄珠滚落到了池水里。
白朝没接住珠子,脸上有些恼怒:“破珠子怎么这么滑?”
景珩舟:“……”
白朝推开棋盘,钻进水里去取珠子,再起身时,黑发如墨般在水里散开,锁骨处滚落下水珠,顺着腰线滑进池水里。
景珩舟忽然觉得嗓子有些干。
白朝拿起雪魄珠,突然微微蹙了下眉,抬起另一只手,摁了摁自己的下唇。
“……”
但白朝也只是摁了下唇,没什么感觉,就继续戳着珠子玩儿了。
景珩舟盯着白朝的唇,喉结滚动了一下。
那人似乎对昨夜的事情有些印象,但因为醉酒还是没记起来。
又把他给忘了……
……
兰花苑。
江楹楚的院子里已经点亮了灯火,屋内的桌上也摆满了佳肴。
江楹楚抱着卷卷坐在桌子旁边,而主位上正坐着江义德。
江义德是临时决定留下来陪江楹楚用晚膳的。
一开始江楹楚还有些不好意思,毕竟那些叔叔伯伯还在宴会上等爹爹回去,爹爹却在这里陪她。
但江义德只是说了一句怕以后陪她的时间越来越少,就让江楹楚又红了眼眶。
若娘亲还是不愿意留下来,那她以后确实会很难看到爹爹了。
江楹楚摸了摸小狗的脑袋:“爹爹,您尝尝我院子里做的菜合不合您胃口。”
“好。”江义德看了眼江楹楚怀里的小狗,没说什么,拿起筷子为江楹楚拣菜。
“楚楚,快吃吧。”
“谢谢爹爹。”
江楹楚笑了下,正要拿起筷子。
忽然,一道东西碎裂的声音从他们身后响起。
江楹楚转过头,惊讶道:“小棠?”
门口的声音原来是她的贴身婢女小棠造成的。
小棠不知怎么走了神,进屋时不小心撞到了门框,手上的托盘没有拿稳,盘子全摔在了地上。
“奴婢马上收拾!”
小棠神色慌乱地蹲下捡碎片,结果啊了一声,她的手心里被割了一道长长的口子。
江楹楚看到小棠血流如注的手,神色一紧,连忙站起身。
“天啊,快来人,去找东西来给小棠包扎呀!”
“是!”
在一片慌慌忙忙中,其他下人终于找来布条为小棠包扎好伤口。
江楹楚抱着卷卷不敢看小棠的手,背着身问其他下人:“小棠的手可还在流血?”
“已经不流了。”
江楹楚松了口气,转过身,看着小棠包扎好的手,心疼道:“小棠,你快些去药房上药吧,让药房里的人给你取最好的药来涂。”
小棠没有动,面色苍白:“小姐……奴婢可否求您一件事情。”
“什么事啊?”
“奴婢想向您请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