离浦屿海域,战场外围,旗舰大赶缯船上。
骑在船首,海霹雳施琅,脸黑如锅底,越听越上头,反手就是一个大逼兜,狠狠抽回去。
“啪”,一声暴响,清脆悦耳动听。
“啊、哈、、”
暴击之下,旁边的亲兵头子施大郎,惨叫一声,一个大踉跄,差点摔了个狗吃屎。
黝黑的老黑脸,肉眼可见的,瞬间就肿胀起来了,鼓起了一个大血包,五手指印,清晰可见。
“大人”
“施头,总兵大人”
“这,这,那个,,,啊、、”
望着暴怒之下的海霹雳,这个老亲兵,满脸惊骇,惶恐不安,喃喃自语,一脸的懵逼状态。
甚至是,顾不得鼻子上的酸痛酸胀,沥沥鲜血,从他的鼻腔,翻涌喷出来,更显的面目狰狞。
确实是蒙了,一脸的无辜,委屈,惶恐,惊恐,看着自己的总兵大人。
他妈的,刚刚还好好的,一个眨眼功夫,就被抽了一个大嘴巴子,任谁都得傻逼。
“哼”
施大将,怒火中烧,重重的冷哼一声,瞥了一眼,老亲兵的惨状,没有一丝的怜悯之心。
这个海霹雳,今年38岁,正值壮年,武力值高峰时期。
之前,一个飞毛腿,把自己的亲侄子,直接踢翻了,摔了个狗吃屎。
现在,也是如此,暴怒之下,一个大逼兜,也能把自己亲兵,扇了个人仰马翻。
“不会说话,就闭嘴”
“满口喷粪,狗嘴喷不出象牙”
“狗鞑子,野猪皮,也是你能说的?”
“你要想找死,可以自己跳海,沉海喂鲨鱼,别连累兄弟们”
“干尼玛的,你是眼瞎吗,你自己看看”
“南海,讷默胡,就在中间的船舱,你当他们是聋子,还是瞎子”
“干尼玛的,死扑街,扫把星”
“没个眼力劲的狗东西,瞎子,聋子,叽叽歪歪的,像个骚狐狸婆娘”
“草了”
“咱们是什么身份,咱们是汉狗子,降将,狗奴才,一文不值的狗东西,懂了么”
、、、
越说越激动,说到最后的海霹雳,直接指着施大郎,还有旁边的几个亲兵,暴吼怒吼。
本来,这个该死的大战,打的就是一肚子窝火。
死战战死,自己的嫡系精锐,伤亡一大半了,麾下的绿营兵,伤亡更多。
自己的大侄子,一个首级战功,直接被骑脸抢走,另一个,又被一分为二。
现在,自己耗费了大量的伤亡,又要拿下郑逆大将,吴豪的首级战功。
那个该死的吴沙,一声不吭,招呼也不打一下,直接率部攻打本岛去了。
这他妈的是什么,这是骑脸输出啊,被清狗子,拉了一头一脸的米工汤啊。
自己旁边的亲兵们,也是一个没有眼力劲的狗家伙,瞎了狗眼,耳朵也聋了。
他的坐舰,镶黄旗的佐领南海,就在里面的船舱,后面的船尾呢。
这他妈的施大郎,竟然公然说狗鞑子,野猪皮。
尤其是这个野猪皮,那是几十年前,大明王朝对老奴的贱称,是女真人心中的一根铁刺啊。
这他妈的,要是传出去了,呵呵。
他施琅,本就是四姓家奴,阴阳人,污点人,被鞑子看不起的狗奴才。
可以预计,只要被发现了,丢官都是小事情,说不定得灭族呢。
当然了,他的家族,也没多少人,大部分被郑成功砍完了,剩下的,都是小猫小狗三两只。
“哼”,旁边跟着一个冷哼。
原来是因为狗鞑子啊,听到这话的施大郎,就更加不服气了。
昂着头,梗着硬脖子,瞪着牛眼子,忍着心中的滔天怒气,沉声狡辩道:
“施头”
“总兵大人”
“兄弟们,不服气啊”
“前面的郑逆大将,张进,张志,都是咱们的功劳啊”
“现在,冲岛上岛的首功,又被他们抢去了”
“弟兄们,跟着你,拼死拼活,流血流泪,还不是为了战功缴获”
“干他妈的,死狗子”
“太窝囊了,怂包废物,兄弟们,死的太不值当了啊”
、、、
流血流泪,现在的施大郎,一边怒吼,一边鼻血直喷,这就是最好的例子啊。
他们肯定不服气了,都是武夫杀胚,凭什么战功都是别人的。
论杀人本事,砍杀郑逆首级,后面的女真人,屁都算不上啊。
不过,挨了一个大逼兜的施大郎,这次不敢说狗鞑子了,更不敢说野猪皮。
甚至是,吼完以后,还偷偷瞄了一眼后面,想知道鞑子过来了没有。
“是啊,是啊”
“”施头,总兵大人
“兄弟们,就是不服气,不甘心”
这时,一旁的施六郎,也跟着站出来附和了,大声支持施大郎的怒火。
逼逼叨叨的,瞪着牛眼子,怒火中烧,低声怒吼:
“凭什么啊”
“都是两个肩膀,扛一个脑袋”
“论身手,论本事,论杀敌首级,咱们都是第一”
“他妈的,凭什么啊,就凭这帮猪尾巴辫子?人模狗样的”
说罢,说到这里,突然走上前,压着低嗓门,小声继续嘀咕:
“施头啊”
“总兵大人啊”
“之前的,咱们就不说了”
“现在,吴沙的主力,都要冲岛了”
“咱们这边,还在外围打转,游击游斗”
“再这么拖下去,攻岛的战功,缴获,就没咱们什么事了”
“兄弟们,伤亡那么重,死了那么多老兄弟”
“这要是,不上岛,或是上岛晚了,抢钱抢粮抢娘们,那都是做梦啊”
“头,施头,总兵大人”
“总攻吧,快点吧,冲进去,干掉吴豪的坐舰,收割郑狗子的首级”
“回过头,咱们还能上岛,兄弟们,还有的机会,上去抢一波,金山银山啊”
、、、
说到最后,施六郎的眼神,那是充满了渴望啊,死死盯着自己的顶头上司。
三日不封刀,金山银山,珠宝玉器,美貌贵妇,那个老武夫不想啊。
当兵吃饷,那都是老传统,更何况,清狗子也拖欠粮饷,有一顿没一顿的。
现在,有了机会,就在眼前啊,上岛砍郑逆,抢钱抢粮抢娘们的机会,谁都不想错过的。
之前,陷阵杀敌,服不服气,那都是屁话了。
现在的关键,是快速干掉吴豪的水师残部,跟着吴沙的脚步,上岛抢东西啊。
“嘿嘿”
就在这时,众人争吵的时候,船舱中间方向,就传来了几个阴冷的狞笑声。
镶黄旗,佐领南海,护军校讷默胡,身后还跟着几个女真将校。
一个个的,顶盔掼皮甲,右手拎着大斧头,冷笑嘲笑,跨着六亲不认的大步伐,慢悠悠的走过来。
“施总兵”
“好不热闹啊”
“怎么滴,前面在死战,你们在聊天,吹海风,晒太阳啊”
“怎么滴,是怂了,还是胆怯了,没胆子冲上去,斩将夺旗啊”
“呵呵”
呵呵冷笑的南海,嘴角上扬,毫不顾忌,冷言冷语嘲讽施大将。
又转过头,瞟了几眼,在场的其他汉将和亲兵,继续昂着脸,斜着眼,讥讽嘲讽:
“看什么看啊”
“你们几个,也都是他妈的窝囊废”
“一群废物点心,到手的战功,都不敢冲过去争抢,砍头剁首”
“怎么样,施总兵”
“你要是再不发兵,不敢冲进去,绞杀那些郑逆余孽”
“那本将,就不客气了啊”
“咱的几个兄弟,都是女真悍将,以一敌百的猛人”
“到时候,郑狗子的大将,首级战功,就是本将的哦”
“嘿嘿”
“到时候,你,你,还有你,可不要后悔啊”
“论功行赏,岛上的金银,缴获,娇妻美妾,嘿嘿,都是咱们的”
、、、
头颅高昂,斜着眼,眼高过顶,趾高气扬,不可一世,说的就是这帮女真人,仗势欺人的狗玩意。
这帮人,一直都是晕船,大部分时间,都是待在船舱里。
这个时候,待了几个时辰,也差不多了,该吐的都吐完了,反而恢复了不少体力。
刚刚走出来,就看到这帮汉将,聚集在一起,聊天打屁,当然就不爽了。
“哼”
“咯吱、咯吱吱、、”
左右两侧,施琅的大将黄永福,施大郎,施六郎等等,瞬间就炸毛了。
一个个冷眼冷哼,钢牙咬碎,吹胡子瞪眼。
但是,又不敢发作,唯有忍气吞声,硬生生的憋住怒火。
没得办法,施大郎就是最好的例子。
鼻血直流,现在都没有止住呢,扭曲的大黑脸,更是煞气满满。
“呵呵”
施琅也是没得好脸色,冷着脸,呵呵冷笑着,瞟了几眼,这个恶心人的女真狗鞑子。
今天的大战,都打到这个份上了,该死的人,都死的差不多了。
说的再多,嘴皮子再利索,他的精锐部下,也再也活不过来了,何必逞口舌之利呢。
“南海佐领”
“诸位满大人”
“里面,你们都看到了”
“还有,你们再看看”
“浔尾方向,五通方向”
一肚子窝火的海霹雳,冷着脸,一边说着,一边指了指里面的围剿战,还有两侧的战场。
“这些郑狗子”
“拼死顽抗,宁死不降,死战不退”
“本将的水师,从凌晨杀到现在,日头高照,整整杀了三个多时辰”
“三千多将士,早就伤亡过半了,战船也没了一大半”
“本将的精锐之师,那也是人,不是阿猫阿狗,那也是知道累的,打不动了啊”
“你再看看”
“本将周边,能派出去的大将,基本上都里面,两侧的海域,死战不退,死战鏖战”
“南海将军”
“歇一歇,缓一缓吧”
“将士们,伤亡过大,确实是打不动了”
“你们也看见了”
“反正,里面的郑狗子,这个宣毅后镇,也就是剩下几百人,瓮中捉鳖,跑不掉的”
、、、
说到这里,施总兵咬着牙,顿了一下。
两手一摊,阴沉滴血的老黑脸,好似一脸的无所谓,瘫着脸,阴恻恻的,继续说道:
“南海将军,诸位满大人”
“本将知道,你们也有几十人,全是猛将锐士”
“你们要是有兴趣的话,就上吧,砍到多少,都算你们的”
“本将没意见,他们也没意见,绝不会,也不敢阻挠,悉听尊便”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