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八章
“少爷您的电话，是Ella小姐的，他已经打了好几个了。”宁远站在门口，看着发呆的凌睿，少爷好几天没有刮胡子了，他现在的样子蓝小姐看到不知道会不会心疼，那空洞的眼睛，深陷的眼窝，凹进去的两腮……
“Ella？”凌睿很奇怪，她为什么找他。接过电话，“嗨！Ella，”
“wallace，好久不见，你好吗？”
“嗯。还是老样子。”
“我刚到上海，周天我们见一面吧，我正好回访一下我的病人。”
“我是有病，不过不是心理问题。”
“那作为老朋友是不是也该尽地主之谊呢？”
“oK，时间地点你决定，决定好发给我。”
“好的，by！”
自己该走出去面对一切了吧，总不能因为害怕失去永远不出去，是自己的责任就要面对……
凌睿今天晚上约了他在温哥华的心理医生，她刚回国不久，想追踪她的病人，而凌睿这个病人从来都不承认自己有心理问题。而这个医生就是当初支持他疯狂为蓝梓灵买衣服的那个心理医生，她是唯一一个不觉得凌睿是疯子的人。所以那昂贵的诊费用她的话就是自己挣得外块，反正倪家不缺这点钱，对于凌睿而言和一个明白自己的人聊天总好过外婆过分的担心让他心理更痛苦。这个美女医生年长凌睿十岁，曾经在温哥华华人圈里还疯传他们在谈恋爱，当时对于凌睿的外公外婆，即使找一个大十岁的女人也好过自己的宝贝孙子被人当成疯子好。
可惜的是谣言不攻自破，因为那位美女医生虽然是华人的外表却是骨子里的洋妞，几乎是不到一个月就会换一个男朋友，至于男朋友的国籍肤色那就是超乎正常人的想象了。
今天这个美女医生也是找了凌睿好几天才约到这个万年冰山钻石男的。
晚上快七点宁远开车跟着凌睿的车到了浦东新区碧蓝路YASmINE'S（茉莉西餐厅），今天少爷很坚持要自己开车，他不放心只好跟着。把车停在餐厅对面，坐在车里默默看着少爷进了餐厅。
停好了车，凌睿看了一下手表，六点五十，还好他在堵车高峰期前赶到了这里。其实今天他并不想来，他还是无法控制的想远远的看着他的灵儿，那个古灵精怪的小人儿不知道身体有没有彻底好。几天前她昏倒进了医院，而且是伤心欲绝的情况下昏倒的，是自己伤透了她的心，哪怕是误会，他不能解释，那天她昏倒样子仿佛刻在他脑海里了。
无比沮丧的他走进餐厅，在光线比较暗的一个角落看到了Ella，他们应该是有两年没见过吧，Ella的热情是丝毫没减。
“wallace！好久不见好想你啊！”说着就给凌睿一个大大的拥抱。
虽然凌睿并不喜欢这种西方礼节，但还是礼貌性的接受了这个拥抱“嗨！Ella，你好吗？”
“我们不要这么生疏好吗？快坐吧，我已经给你点了七分熟的菲力牛排，希望你的口味没变。”Ella微笑。
“thanks!我的口味没变。”凌睿笑笑回答。
“我听说最近有个美女在这家餐厅拉小提琴，好久没见的好朋友你是不是考虑为我点一支曲子？”Ella满眼深意的看着凌睿。
“没问题，服务员！”
“先生女士，请问有什么可以帮到您？”一个很干净的男生毕恭毕敬的站在他们旁边。
“你们这里有琴师拉琴是吗？”
“是的，先生。”
“你想要听什么曲子。”凌睿很有礼貌的问Ella。
服务生腰向前弓着也在等她的回答。
Ella挑了挑眉一种玩味的表情看向凌睿“舒伯特的小夜曲。”同时她成功的看到对面的这个男人眉宇间略过一丝阴霾。
她知道他已经不是十一年前那个小男孩，那个为了担心死去爱人孤单而自杀的小男孩了，现在的他器宇轩昂，眼睛里多了睿智和决绝。其实那时第一次见到这个男人时她就被他身上特有的贵族气质深深吸引，后来知道他的外婆是混血，是奥地利贵族的后裔。但是他的高贵他的才华却因为那个小女孩的离世而随之而去。当时他是抗拒所有的，发疯的砸东西、绝食、割手腕，好像只有死才能解决一切问题。面对十九岁完全失控的他，Ella为他放了舒伯特的小夜曲，那是小提琴协奏曲。当那首曲子响起时他安静了下来。原来这是他和那个小女孩一起合奏过的曲子，可以想象那个小女孩已经融入了他的生命里。
其实当年的Ella是爱那个十九岁的wallace的，反而现在的他虽然好像正常的生活着，偶尔在相熟的朋友那也能看到他的消息，只是Ella最清楚他并没有真正的正常。前段时间看到他微信头像换成一个女孩的侧脸，那张照片的背景应该是公交车上，这个女孩她再熟悉不过了。
那个女孩的照片在凌睿的住处随处可见，只是这次是女孩长大后的样子，那么就是说那个女孩并没有死，或者这世上真有那么相像的人。世上巧合的事就是多，当天她在另一个朋友的微博上看到背景是茉莉西餐厅一个拉小提琴的女孩的照片，而这照片也是侧面，和凌睿的那张一模一样，所以借着回国看朋友的借口，她想在这里印证那个女孩到底是谁。
刚才对面凌睿的表情说明他心里还是对这首曲子有芥蒂，同样那个女孩应该只是相像。Ella自己很清楚，她是矛盾的，一方面因为感动于wallace对待感情的执着，一方面又自私的希望他放下。
“先生，女士只点一首曲子吗？我们的小提琴手演奏演奏很受大家欢迎的！”服务生殷勤的介绍。
“点一首曲子多少钱？”Ella观察着对面的凌睿问道。
“每首五百元，三首起”服务生仍然笑容可掬。
“这位先生付一万元请那位小姐拉十首曲子，你看可以吗？”Ella看着凌睿对服务生说。只可惜她故意的行为并没有成功引起凌睿的注意，他仍然低头用小勺搅着咖啡，仿佛她肆意妄为的行为对他根本无所谓。他应该不知道等会拉小提琴的女孩就是他社交网站上的头像，上面还写着mISS YoU mY LoVE。
“当然可以女士，我这就去请summer过来。”
“summer？”
“是的，她叫summer。”服务生颔首离开。
Ella实在忍不住了，她自己都奇怪，自己是心理医生，对其他人可以冷静睿智，但是对于面前的这个男人，从他十九岁起就是自己心里不能逾越的沟壑。她不知道她对他算不算是爱，但是她不管身在何处，对于他的消息总是会那么在意。就像几个月前他回国，她悄悄去了机场，还有几天前他的社交网站更换头像，她就飞了回来......只是她心里最清楚，即使她真的爱他，他们也绝无可能，十一年前他最脆弱的时候，他都没有选择和她一起何况现在？只是如果拉小提琴的女孩只是和他的爱人相像的话，那么她不认为自己会选择沉默，因为这世上只有一个叫“蓝梓灵”的女孩才可以让她望而却步，只可惜她早就在十四岁时离开了这个世界。
“wallace，你为什么不说话？”
“你想让我说什么？反对你的提议吗？”
“当然不是，我是觉得你为什么不对那个叫summer的女孩好奇。”
“你知道的。”凌睿一脸无所谓的样子。
Ella无奈的点点头：“好吧，但愿你见到她也可以这么冷静。”正说着话的Ella却看到对面的凌睿淡淡的笑容僵持在脸上，他盯着前方，是的，是定定的看着前方，Ella随着视线看过去，有一个穿着香槟色长裙的女孩款款向这边走来，她的手上拿着小提琴。
那是一个不知用什么形容词可以恰当形容的女孩，她身材高挑，走路的样子好似专业模特非常好看，她穿着一双香槟金的小高跟鞋，跟高不超过三厘米，及腰的栗棕色长发有些卷曲，随意的垂在胸前一部分，她的脸是标准的鹅蛋脸，眉眼的比例也是完美的黄金分割，她带着笑意向他们袅袅婷婷走来，嘴角的梨涡让人沉醉，最美的是她的眼睛，那双眸子灿若星辰，似笑似怨竟让她这个女人都无法移开视线，何况wallace这样的男人。
他们的位置光线比较暗，所以女孩走到跟前才看到凌睿，她的眼中有过一丝惊讶，但是随即一闪而逝，可是凌睿的视线就像定在女孩身上一样无法抽离。这一刻Ella是后悔的，自己到底在证实什么呢？证明这个女孩只是像那个传说中的蓝梓灵？那个十四岁钢琴就已经是专业十级，小提琴专业八级的女孩，此时像也好，是也罢，又有什么意义，只有看到对面那个男人的眼神就知道他已经沦陷，Ella为了起码的风度也要让今晚正常结束。
“先生，女士舒伯特的小夜曲是协奏曲，如果独奏听起来不是那么深远和悠扬，你们确定要听吗？”女孩清脆的声音让Ella再一次为自己的荒唐而后悔，但是还要维护自己最起码的一点点形象。
“没关系，只是喜欢这首曲子。”Ella平静的说，她等着对面的男人说话，哪怕有一丝反应也好，只是他似乎有意不去直视那个女孩低头在搅咖啡，完全看不出他的情绪变化。
女孩拿起琴放在肩窝，右手将弓搭在琴弦上，随着手指优雅的移动，一首舒伯特的小夜曲悠然想起，女孩琴拉的很好，小夜曲中扣人心弦的部分完全表现出来了，她站在他们的桌前优雅的拉着琴，周围几个桌子用餐的人也停下来，静静的听着。
凌睿此时的心情完全找不出合适的词来形容，他并不知道灵儿在这里拉琴，可是显然Ella是知道的，不明白的是她为什么要这么做，是逼自己和灵儿相认吗？他根本不需要考虑Ella的感受，在他心里此刻他不知道怎么面对灵儿，如果他现在不能告诉她自己是谁，其他多余的解释又有什么意义？而且那天她哭的样子他无法放下。他就是伤了她，他忘不了那封信的内容以及滴在信纸上的眼泪......
长约六分钟的小夜曲终于拉完，女孩的琴技博得了阵阵掌声。
“先生，女士请问还想听哪首曲子？”女孩微笑着问道。
“再来一首......”
“不用了，waiter，买单！”还没等Ella说完，凌睿已经站起来叫了服务生。
此刻眼眸低垂的蓝梓灵似雕塑一般，而Ella楞在那里。
服务生跑过来：“先生是哪里让您不满意吗？”
“不是，我很欣赏summer小姐的琴声，钱照付，只是看上去她很累，希望她先回去休息。”凌睿看着蓝梓灵的眼神此刻让Ella彻底绝望。
没错这是凌睿眼里的蓝梓灵，不管眼前的是summer还是真的蓝梓灵，能担得起凌睿如此眼神的只有她......
“summer小姐我能荣幸送您回家吗？”凌睿很绅士的问道。
蓝梓灵看看凌睿：“先生，这是我的工作”。
似乎明白蓝梓灵的想法，凌睿对着服务生说：“waiter,summer小姐是我朋友，我必须送她回去。”
服务生莫名其妙的看着他们，不知道怎么办。
凌睿伸出右手拉着蓝梓灵餐厅外走去，留下了一脸无奈的Ella......