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坨坨不相信自己会一直衰。
她虽然相亲遇到的男人都有毛病,但她没跟他们进一步发展。
她还是很幸运的。
古宅从很久很久很久以前传下到现在,屋子里死人无数,自家做的又是丧葬生意,遇到鬼,很正常。
但是,林坨坨没想过见鬼啊!
人和鬼和平共处不好吗?
她不去打扰鬼,鬼也别来打扰她,就像合租室友一样,各过各的吧,谁都不妨碍谁。
现在怎么回事,屋子里的鬼不想和平共处了?
网友难得沉默,他们不怕鬼,但他们害怕身后突然出现的影子。
缓了会,网友鼓励林坨坨。
[去吧,我们在你身后保护你。]
[你别怕,跟鬼正面刚,你的背后是苏大师。]
[好大胆的鬼,竟然这么嚣张,敢在你跟苏大师直播的时候出现。]
[别瞎出主意,鬼一直站在那里不动,应该没有恶意。]
[我有个疑惑,鬼有影子吗?]
[???]
[所以,林坨坨身后的影子……是人?]
[林坨坨,这个名字好难听,你父母怎么给你取这样的名字?]
[把不合群的叉出去,神特么名字,我们在说影子!]
[林坨坨一看就是网名,你上网用真名吗?]
网友的提醒给林坨坨一个警惕,她身后的影子很有可能不是鬼。
她哭丧着脸,想哭。
她一时不知她该庆幸身后不是鬼,还是该害怕身后的影子不是鬼。
她只能把问题抛给了苏凝,“大师,我现在该怎么办?”
她需要报警吗?
苏凝眼神带着笑意,朝林坨坨抬了抬下巴。
“你去看看这是谁的影子?”
林坨坨无条件信任苏凝,如果她遇到危险,大师肯定不会不管她。
苏大师让她出去看看,一定确定那人不会伤害自己。
林坨坨毫不犹豫地点点头,拿着手机起身去外面。
夜晚寂静,屋内没有风林坨坨还是感觉很冷。
从内心深处涌上来的冷。
网友也跟着紧张,有的胆子小,已经捂住眼睛,不敢观看。
林坨坨走了一圈,没看到任何人。
“人呢?”
影子还在,但没有人。
林坨坨满脸疑惑,“这个影子该不会是某个物品的假影子吧?”
意外情况,有些东西在灯光奇怪角度的照射下,也会形成人一样的影子。
她走回室内,影子已经不在了,她关上房门,反锁。
林坨坨一屁股坐下来,摆正手机,“不管影子了,大师,你还没说我的正缘什么时候出现?”
相亲男都不是她的正缘,人品不行,如果是她的正缘,人品肯定没问题。
苏凝看着林坨坨身后去而复返的影子,说:“你的正缘已经出现了。”
林坨坨惊喜,“在哪里,在哪里?我的正缘在哪里?”
身后的影子变得僵硬。
苏凝提醒道:“后面。”
林坨坨一回头,又看到了影子,她咻的一下站起来,她已经关上门,哪来的影子?
不可能是外面的灯照出来的影子,室内的灯在最上方,不可能出现柱子上的影子。
似乎感觉有道视线,林坨坨紧张地吞咽口水,眼神不敢到处看,盯着手机屏幕,一动不动。
“出……出来,不要装神弄鬼。”
身后传来一声叹息,很轻,带着旁人不可察觉的宠溺。
林坨坨感觉有人靠近她。
她抿着唇,试图从手机上看到身后的人。
忽然,她瞪大眼睛,揉揉眼睛,林姜?
[纸人活了!]
[不要搞我呀,我家就是做丧葬生意的,万一我家的纸人也活了,我会被吓死。]
[我去,好漂亮的古人,长发飘飘,五官精致,每一个细节,都经过反复打磨而成,谁家纸人长这么俊。]
[现在的人已经开始卷纸人了?]
[我印象里的纸人,脸上两大块腮红呢?]
林坨坨的眼神上下打量林姜,她从小在老宅长大,对林姜的印象可太深了。
她自己都意识到,看到林姜的那一刻,她悬着的心已经放下。
她脚步从容的走到林姜面前,伸手戳戳林姜的胳膊。
没有弹性,他是纸人,不是人假扮的。
林姜眼眸微垂,视线像被女子的手指烫到一样,迅速转过头,不看女子。
林坨坨开心地在林姜身上点点点。
“林姜,你什么时候生出了自我意识?”
女子的视线太过强烈,手指戳到身体的存在感无法忽视,烧的林姜耳朵滚烫。
林姜目光灼热,声音低沉磁性,让人耳朵怀孕。
“书玥,我一直都有自我意识。”
[害羞了,害羞了,他害羞了,卧槽,我第一次见到纸人耳红。]
[谁说这个纸人身上没有两坨红色,他的红色,不在脸上,在耳朵上~]
[哎呦呦,正缘呐~~~]
林坨坨张大嘴巴,一直都有自我意识?
什么意思?
难道纸人做出来的时候,林姜就有了自我意识?
林姜稍稍离开林坨坨的魔爪,矜贵的脸庞噙着笑意。
“是你想的那个意思,从纸人做出来,我就有自我意识。”
啪叽一下,林坨坨好像死了。
林姜有意识,那么,她在林姜面前的碎碎念,他都能听见?
老天啊!她一个女孩子,在林姜面前阅读黄黄的书,还流哈喇子,她的面子往哪搁?
从小到大,她做的蠢事,毫无保留展现在林姜面前,她要不要活了?
谁没有秘密,林坨坨心里憋不住事,她发生屁大点的事,都跟林姜说。
小到尿床生活上的烦恼,到学习上的烦恼,再到青春期生理上的困扰。
哪怕她便秘了,她都要跑到林姜面前说。
林坨坨的天,塌了!
她在林姜面前,毫无秘密可言。
她记得青春期的时候,她很好奇男女之事和男女的身体结构,她是怎么做的?
她跟林姜商量,看林姜的下半身!!!
最后没看到,一个纸人,衣服身体连在一起,掀不开纸人的衣服。
但她实在好奇,跟同学要了小电影带回家看。
林坨坨的房间不上锁,她担心被长辈发现,她就跑到林姜的房间,让他陪她看。
纸人嘛,不是真人,但他有人形,可以当成小伙伴陪她一起看。
满怀期待,林坨坨跟纸人并排坐,打开了春天到了的电影。
哦呦,激情四射的电影,差点看瞎她的眼睛。
她一脸便秘的样子,看着电影中两人的接触地方,无情的吐槽。
“真丑。”
“太狂野了。”
“女的那么痛苦,一点都不温柔。”
“啊啊啊,为什么这么恶心啊!这种事情,不该很唯美,很快乐吗?”
林坨坨觉得眼睛会长针眼,辣眼睛。
秉着学习的态度,林坨坨强忍着恶心,打算看完整部电影。
事情逐渐往难以理解的地方发展,林坨坨越看越不理解。
为什么把女孩子五花大绑?
为什么鞭打女孩子?
为什么拿一个比手臂长的恐怖玩具?
啪的一声,房门大力从外面被人踹开。
林坨坨惊吓过度,没拿稳手机,声音外放,两人大战的画面就这么毫无征兆地出现在林爷爷面前。
林爷爷老脸羞红,咬牙切齿,一字一顿。
“林、书、玥!”
急,被长辈抓到看小电影怎么办?
爷爷很少进入林姜的房间,今日如此不巧,她看电影的时候,爷爷进来了。
林坨坨手忙脚乱跑过去关掉手机,把手机藏在林姜屁股下面。
放手机的时候,林坨坨的手不可避免地碰到林姜的屁股。
林爷爷见到林坨坨摸林姜屁股,差点一口气没上来。
“林书玥,你给我滚出来!”
这是林坨坨第一次见爷爷发这么大的火。
爷爷气得半个月没理林坨坨。
林坨坨不理解,她只是看了场小电影,爷爷为什么生气?
青春期,对男女之事很好奇,这很正常,她只是看看,又不做过分的举动。
后来林坨坨才知道,林爷爷气林坨坨跟林姜一起看小电影,玷污了林姜的眼睛。
林坨坨不服,“林姜又没有眼睛,他看不见小电影。”
林爷爷语重心长道:“万物有灵,林姜没有眼睛,也能看见。”
林坨坨懵懵懂懂,那天爷爷跟她说了很多,她就记住了林姜能看见。
趁着爷爷睡觉,林坨坨偷走爷爷的染料,打算给纸人画上眼睛。
笔在林坨坨手上怎么都下不去,她手残,画的不好看。
林姜实在精致绝美,林坨坨下不手,给他画丑陋的眼睛。
正当她想放弃时,笔好像有了自己的思想,控制她的手,给纸人画上一双风华绝代的眼眸。
包容万象,林坨坨跟纸人对视,在他的眼睛里,看到了长辈对晚辈的包容和无奈。
林坨坨揉揉眼睛,纸人林姜变得呆滞无神。
等爷爷发现林姜有眼睛的时候,没有调查是谁画的眼睛。
林坨坨跑到爷爷面前,小心翼翼地说:“爷爷,林姜的眼睛是我画的。”
爷爷正在给纸人上色,他头也不抬,“傻孩子,不是你,是他。”
除了林姜自己,没人能给林姜画上眼睛。
林坨坨双手托腮,“他是谁?”
这个“他”,林坨坨如今知道了,是林姜。
直播间,网友火速下单纸人,试图买一个有意识的纸人。
半夜接到无数纸人订单的丧葬店老板:???
林坨坨纤细的手指落到林姜眼睛上,“这是你自己画的?”
林姜盯着眼睛上的手指,视线一点一点,落到林坨坨的眼睛上。
没有愤怒,没有害怕,只有好奇。
林姜微微颔首,嗓音低沉含情,“你想为我添双眼睛。”
所以他拿着女孩的手,一笔一画,添上眼睛。
林坨坨的手指抖了抖,明明是纸人,指腹与纸人眼睛紧挨着地方,灼热感惊人。
她慌张地收回手指,“你……你为什么不早点说你有意识?”
她早一点知道,她就不会经常找他偷偷看小电影。
甚至假装林姜是她的男朋友,跟林姜一起吃饭,晚上睡觉也要搂着他。
年少无知无畏,点了眼睛的纸人,林坨坨只觉得逼真,更像男朋友。
十四五岁的林坨坨,好奇心作祟,把纸人当男朋友。
等她上高中,她就没心思的想男男女女之事了,地化生真的不是人类该学习的学科。
没人知道林坨坨单方面跟林姜谈恋爱,也没人知道,林坨坨单方面跟林姜分手。
林坨坨做事有始有终,哪怕男朋友是个纸人,她也得提分手。
等她再次回家,老宅饱受摧残,周围的树木连根拔起。
林坨坨问爷爷怎么回事?
爷爷没好气地说:“你还好意思问我。”
林坨坨满头问号,她又惹爷爷生气了?
紧张地高中生活,她去看林姜的时间越来越少,等她上大学,闲下来,她才有时间找林姜说话。
每天面对天使般面容的林姜,林坨坨心里痒痒的,想找男朋友,谈一场甜甜的恋爱。
成熟的林坨坨跟青春期的林坨坨不一样。
青春期的时候,林坨坨思想纯洁,只要男朋友陪吃陪聊天。
成熟的林坨坨需要男朋友暖床,她不会幼稚地找个纸人当男友。
不过她每次相亲前,紧张地找林姜聊天。
面对林坨坨的询问,怎么不早点说他有意识,林姜有苦说不出。
“从你太太太爷爷离世,我就没说过一句话,我一直把你当做晚辈。”
晚辈向长辈诉说烦恼,长辈只要当个倾听者就好。
林姜万万没想过,林坨坨带着他看小电影,跟他同吃同睡。
他怎么开口说他有触感,能听见她说话?
林坨坨不纠结林姜不跟她说有自我意识了,她震惊太太太爷爷的手艺。
“乖乖,我太太太爷爷竟然能做出有自我意识的纸人?”
林姜有些许无奈,她的关注点跟别人不一样。
“我是你太太太爷爷的好友,这座老宅是我的,但我身体不好,无儿无女,就把老宅给了你太太太爷爷。”
“他不忍我年轻离世,便费尽心思做出纸人,找大师,把我的魂魄引进纸人里。”
林坨坨听的认真,难怪纸人有名字,难怪祖上不准任何人占有林姜的房间。
林姜想起好友,神色落寞,“他去世后,我本该去地府,但当年的大师已死,我与纸人紧密相连,魂魄离不开纸人。”
“唯一的好友已经离开,我也不愿说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