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姜本以为他会在漫长的岁月中消散。
却等来了晚辈林书玥，一个非常活泼的小女孩，每天在他耳边碎碎念。
每天等待林书玥放学，等待林书玥分享发生的事，已经成了他每天的念想。
就像老年人期盼晚辈常来看他一样。
然而，他没想到小丫头拉着他看小电影，甚至让他当男朋友，晚上一起睡觉。
夜夜在一起，木头都能生出情感，何况他不是木头。
他有人的七情六欲。
在他动情之后，林书玥为了学业，果断跟他分手。
原来动情的，只有他一人。
林姜低眸望着林书玥，“我习惯不说话，是一方面，另一方面，我担心吓到你。”
“你爸小时候就被我吓过，后来他死活不愿意学习扎纸术，把你爷爷气得够呛。”
夜深人静，他以为大家都睡着了，想起已故的好友，他走到好友身前的房间，没推门进去。
里面有人住，林姜担心吓到屋内的人，只在屋外站了会。
但被屋内的人看到了，自此林爸爸总是害怕纸人，不愿意跟林爷爷学习。
林坨坨终于想明白为什么爸爸那么害怕纸人。
胆子真小，跟她不一样。
她巴不得纸人会说话，纸人就能跟她聊天了。
林坨坨摆摆手，大人不记小人过。
“好啦好啦，我不怪你隐瞒你有意识的事。”
林姜有些拘谨地站着，眸中含笑。
林坨坨把林姜拉到镜头前，好奇地问道：“大师，林姜是不是我的正缘？”
她没忘记自己是为了姻缘才抢的福袋。
林姜闻言眼神复杂，耳尖染上两朵红晕。
他语无伦次道：“我……我不是……”
他是附在纸人里的鬼，不可能是林书玥的正缘。
心里想他不是正缘，但他内心有所期待，希望他是林书玥的正缘。
［口是心非的男人，嘴上说着不是，身体很诚实。］
［害羞了，他害羞了，真是活见鬼了，纸人也会害羞。］
［从小看到大的媳妇，就认了吧，谁能比你更了解林坨坨。］
［虽然纸人男友很好，但跟纸人谈恋爱，只能思想上的交流吧，我怕深入交流，纸人会散架。］
［有这么帅的纸人男友，我可以接受柏拉图式的恋爱，脸好看，可破一切。］
万众期待下，苏凝放下水果叉，“林姜是你的正缘。”
林坨坨闻言，双眼放光，眼巴巴地瞅着身旁的纸人。
她终于有帅气的男友了！
长得帅，可抵一切。
她喜欢长得帅的男人。
林坨坨伸出小拇指勾住林姜的手指，柔软的指尖在他的掌心挠了挠。
林姜拒绝的话堵在嗓子眼，掌心的痒痒，深入骨髓。
两人的眼神对视一下，又快速躲闪。
网友充当气氛组，在弹幕区上窜下跳。
［哇哦，眼神拉丝，比藕还会拉丝呢。］
［你们瞧瞧这小眼神，柔情似水，让人沉溺在里面。］
［我离得老远都闻到了恋爱的酸臭味。］
［惊，我的男友是太太太爷爷的好友！］
［超级加辈！］
苏凝看着小情侣之间冒出的粉色泡泡，心情随之变好。
“你之前那些相亲对象全部没下文，是林姜吓唬他们，不让他们联系你。”
林坨坨靠在林姜怀里，“我早猜到了，一个两个是意外，二十多个，肯定有人在暗中保护我。”
如果林姜不出面，她肯定会被那些相亲对象缠住，她一定会动心。
说不定她还会跟那群有问题的男人结婚。
无论粘上一个男人，她都没好日子过。
林姜眼眸温柔且狂热，他有私心，就算那群男人没问题，他也不会让林书玥这么早嫁人。
小情侣似有千言万语，苏凝也不方便打扰他们。
切断连线后，苏凝在后台给林坨坨发了条信息。
林坨坨看到信息，高兴的把手机举到林姜眼前。
“林姜，林姜，你快看，大师说你能变成人形，与人无异，唯一的缺点就是不能碰火。”
林姜愣了下，今日的惊喜一个接着一个，他笑着说：“真好。”
第二天他们收到苏凝寄来的符，林姜变成了人，身体跟人类一样有弹性。
唯独碰到火的时候，他才会变成纸人。
纸人怕火，就算变成人，他也怕。
林书玥跟林姜你侬我侬，许久，才去看望林爸林妈。
当林爸爸看到林姜的那一刻，他差点被吓死。
女儿跟纸人在一起，林爸爸不同意，但招架不住女儿有怪癖，不喜欢人，喜欢纸人，他只能捏着鼻子认下女婿。
他有时候想不通女儿喜欢纸人，打电话气呼呼地说：“天下那么多好男人，你怎么就选了个纸人？”
林坨坨半夜被吵醒，迷迷糊糊的捏了捏林姜的腹肌。
林姜身躯一震，眼角微红，抿着唇，任由林书玥对他上下其手。
林坨坨的手探入林姜的衣摆，继续往下深入。
“爸，你能找到比林姜好看、贴心、温柔又深情的男人吗？”
“我都不好意思说，你和我妈给我找的什么相亲对象，一个比一个鬼，超鬼的男人，都能被你们找到，我服了。”
林姜强忍着喘息，弱弱地喊了声，“书玥。”
秀色可餐，林坨坨果断挂掉电话，享受美食。
林爸爸思来想去，林姜哪哪都好，不用担心林姜出轨，也不用担心林姜对女儿不好。
算了，儿孙自有儿孙福，他也该放下童年阴影。
“来了来了，别敲了，一大早上，吵死了。”林坨坨顶着鸡窝头去开门。
看到熟悉的两人，林坨坨怀疑她没睡醒。
“爸妈，你们怎么来了？”
两人大包小包，林姜跑出去给林坨坨披上外套，拎着爸妈的行李去屋里。
林爸爸很满意林姜的眼力见，他双手叉腰，仰着头说：
“我决定继承家族产业，继续扎纸人，卖丧葬品。”
林坨坨啪叽啪叽地鼓掌，林姜妇唱夫随，啪叽啪叽地鼓掌。
不久之后，林爷爷在地府跟好友聊天，突然收到儿子烧的纸人。
熟悉的工艺，熟悉的配色，林爷爷热泪盈眶，骂道：“臭小子。”
苏凝直播间的网友正在疯狂下单，每一个订单备注都是要很老很老的纸人。
丧葬行业第一次有接不完的订单，虽然累，但钱到账的声音，无比悦耳动听。
苏凝已经发下一个福袋，抢到福袋的是一个小男孩。
未见其人，先闻其哭声。
男孩哭的上气不接下气，网友纷纷担忧不已。
［小朋友，你怎么了？］
男孩哭的稀里哗啦，“呜哇哇哇哇……”
网友心急如焚，听声音就是很小的小朋友。
很多网友已经有小孩，将心比心，他们的孩子这么哭，他们的心都要碎了。
［小朋友，不哭不哭哈。］
［小朋友乖哦，有什么问题可以跟阿姨们说。］
［我看小朋友的定位离我家很近，我现在过去。］
有的网友进入小朋友的主页，发现小朋友的具体住址。
热心的网友快马加鞭赶过去。
他们害怕去晚了，小朋友遇到坏人。
小男孩哭哒哒地出现在镜头前，双眼像两颗葡萄，又大又黑。
“呜呜呜呜……姐姐好。”
苏凝眼眸微垂，专注吃水果。
网友急得在家里乱转，附近的网友已经出发去男孩家里。
小男孩看起来才七八岁，应该认识一些字。
小男孩看到迅速翻滚的弹幕，他的哭声又高几个度。
“呜哇……呜呜呜……我不认识字。”
离得远的网友除了发弹幕，什么都做不了。
他们发弹幕，男孩不认识。
［七八岁的小朋友，应该认识字吧？］
［七八岁上小学二三年级，应该认识字吧？］
［我儿子上二年级，基本的汉字是认识的。］
那小男孩为什么不认识字？
他们寻思，自己发的文字，没有任何生僻字。
男孩见姐姐不理自己，委屈巴巴地哭泣。
“哇哇哇……姐姐……哇哇哇……姐姐不理我。”
［别哭了，哭的好揪心。］
［你别光顾着哭啊！你说说你遇到了什么事？］
［你爸妈打你，还是你犯错了，不敢跟他们说？］
［考试考差了？在学校被同学欺负了？］
网友能想到的都问一遍，奈何小朋友不认识字。
他们面对不识字的小朋友连线，没有任何办法。
怎么能把他们的话转达给小朋友？
小朋友一直哭，一直哭，从连线开始，就没停过。
不是所有人都喜欢小朋友。
有些网友被小男孩哭的烦死了。
［哭哭哭，哭的烦死了，别哭了。］
［你特么的，哭有什么用，你不认识字，你难道没长嘴，不会说？长嘴只会哭，烦死人。］
［被他吵得头疼，哭死算了。］
［我第一次听到一个小孩子的哭声这么难听，谁家的孩子，谁去捂嘴，不行就打一顿，打到不哭为止。］
［你要是我邻居，我能一天敲三次门，你哭一次，就打一次，看你还敢不敢哭。］
另一波网友心疼小朋友，他们看到弹幕上的话，气得差点晕过去。
［我说大家留点口德，这个世上有地府，你们真不怕死后下拔舌地狱。］
［大家以后都有孩子，你们说这么绝，以后你们家孩子就不哭吗？］
［不好意思，我不打算要孩子，没办法将心比心。］
［我的孩子要是一直这么哭，不是他死就是我死。］
［这个小男孩的哭声跟其他小孩不一样，他的哭声，惹人烦。］
［我虽然不懂面相，但我看到男孩的第一眼就不喜欢他，我这人第六感特别准，我第一眼不喜欢的人，绝对不是好人。］
［你有被害妄想症吧，一个小孩子，怎么可能是坏人？］
……
直播间的两拨人吵吵嚷嚷，各不相让。
苏凝吃完一盘西瓜，抬眸看向屏幕中哭泣的男孩。
“你叫什么名字？”
男孩哭的太忘我，没听见苏凝说话，苏凝问第二遍，男孩才回答。
“我叫小薯，番薯的薯。”
见苏凝搭理自己，小薯大声哭泣。
“姐姐，求求你，帮我找妈妈，我想妈妈。”
“我妈妈不要我了，她把我一个人丢在家里，不管我，也不给我吃饭，我好饿啊……”
苏凝眼神宁静，眼中毫无对男孩的同情。
小薯哭得上气不接下气，但口齿清晰。
“我妈妈叫周璇，她在乐乐宠物店上班，现在住在鲁班路79号鲁班小区二栋一单元，她跟男人跑了，不要我和爸爸。”
“呜呜呜……姐姐，呜呜呜……我要妈妈，你让妈妈回来好不好？”
妈妈出轨，抛弃儿子和丈夫，网友同情心泛滥，全部讨伐妈妈。
［结婚有孩子了还不老实，贱女人去死。］
［知道她的住址和工作单位，明天一早我们去小区和公司拉横幅，看她以后怎么做人？］
［孩子还那么小，抛弃孩子跟野男人跑了，还是人吗？］
［我最讨厌只生不养的爸妈，既然生了，就该好好照顾孩子，出轨就算了，自己生的孩子也不管，畜牲。］
［诶诶诶，出轨不能算了，出轨也得受到谴责。］
有些网友直接找到妈妈公司招聘，从上面找到老板的电话，半夜打给老板，让老板辞退抛夫弃子的员工。
老板一脸懵逼，他甚至被网友骂不长眼睛，跟员工有不正当的交易。
老板直呼冤枉啊！
他最爱老婆，他离不开老婆，那些女员工，他都不跟她们说话。
老板安抚老婆的情绪，打电话给周璇，让她明天解决不了网上的流言蜚语，就不用来上班了。
周璇：“？？？”
什么乱七八糟的，她做了什么事情？
赶去小薯家的网友已经到了门口，他们带大包大包的零食，围着小薯，看他吃东西。
小薯可能饿疯了，看到零食，眼睛放光，不停的往嘴里塞薯片饼干等零食。
油滋滋的双手抱住可乐猛灌，吨吨吨的，一瓶可乐喝完，又打开另一瓶。
网友心疼坏了，看把孩子饿的。
“慢慢吃，不急，还有很多。”
［只有我觉得他的吃相很恶心吗？］
［狼吞虎咽，跟猪一样。］
［我说你们能不能嘴别那么贱，你们就是吃的太饱，饿你们几顿，一个个吃的比小薯还难看。］
小薯见身边围了一圈人，他嘴里食物没咽下去就对着镜头说：
“我要找妈妈，你算得很准，你算算我妈妈在哪里？”
苏凝的语气平平听不出起伏。
“卦金五百，请先付卦金。”
小薯怀里抱的零食散落一地，他气呼呼地说：“我是小孩子，哪来的钱？”
小薯身旁的网友被吓一跳，他捡起地上的果干，放到小薯怀里。
“大师算命，都需要付卦金。”
小薯小嘴一瘪，哇的大哭，差点把楼上的屋顶掀翻。
“姐姐，人我没有钱，你先找妈妈，找到妈妈，她一定会给你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