祁同伟愣了一下,看着有恃无恐的田封义,脑海一道灵光闪过。
好你个田封义,难怪没什么成绩还能干上市长之位。
就这关键时刻,把握时机,为领导提供抓手的能力,不俗啊!
众所周知,吴亚洲是赵安邦一手扶持的民营企业代表。
要是出了问题,赵安邦恐怕难逃其咎。
正好,再过几个月就要换届了,这个紧要关头出个大事,要是牵涉的问题严重的话,赵安邦搞不好省长的位置得丢。
赵安邦要是丢了这个,谁可能顶上?
大概率是于华北!
祁同伟不说话了。
涉及到省委领导博弈,他不想插手,从内心来说,他也难以抉择,或者站位。
一边是签到的省委副书记于华北,于潇潇的父亲,一边是正直的常务副省长赵安邦,不选择恰恰是最佳选择。
无论他们最终谁胜出,对自己来说影响似乎都不大。
不过凡事也没有绝对,要是斗的太激烈,就不好说了。
祁同伟暗暗叹了口气,要不说能做市长呢,都算计到省领导的头上。
你于华北力推我当上文山市市委书记,我就替你好好翻翻赵安邦的账。
祁同伟沉默着,脸上看不出喜色,这老小子算是彻底打乱了他的计划。
原本他还想左右逢源,现在恐怕要左右为难了。
理清思路,祁同伟双手一拍大腿,站起身,“那行,田市长,既然你都谈到立场,我再和你打这个招呼,就是我的不对了,你啊,就当我刚才什么都没说,好不好,你该照法律办就照法律办,该尊重原则尊重原则,行不行。”
说罢,不再言语,转身往共和道三号走去。
田封义却没放过祁同伟,追了上来,“哎,哎,同伟,同伟,你别生气啊,不就一个商人,一个炼钢厂嘛。
等你老哥哥上去了,我市那些企业随便你挑,我把他们迁到你们北山市去,行不行。”
说实话,田封义还是有些怵祁同伟,这几次斗法人家是越斗越强,自己却被整的死去活来。
现在人家又一次携着大胜归来,他避其锋芒还来不及,哪有勇气跟对方扳手腕。
至于祁同伟脸色为什么不好,他也明白。
赵安邦刚在常委会上释放的信号,摆明车马支持祁同伟,眼见就有两位重量级省委领导撑腰了。
结果自己却在这时候给赵安邦下绊子,不变相逼着对方站队了,人家能给好脸色?
祁同伟脚步未停,看都没看田封义,讥讽道:“你们文山还有什么拿的出手的企业,别逗了。
行了,你还是坚持你的原则和立场吧,我啊,就不枉做小人了,给你这位党和国家的好干部身上沾染些不干净的东西。”
祁同伟现在还不知道具体情况,也不好落子,等抽个空让人查一查再做决定吧。
要是吴亚洲问题真的很大,他只能放弃,要是没什么问题,他也绝不会允许田封义乱来。
见祁同伟不吃这一套,田封义急了,又加快脚步追上几步,“哎,哎,同伟,咱们哥俩有事好商量啊,你又不是不知道,你老哥哥现在压力大的很,这个一把手我要是上不去,恐怕我这个市长的位置都坐不稳。
你要是真想保吴亚洲和亚洲电缆厂,也行,只要你帮帮忙,替我做通老领导的工作,原则和立场,咱们好谈,好谈。”
“田市长,原则和立场是能谈的东西吗?”
祁同伟停住脚步,冷冷的看看田封义,直将田封义看的发毛,不敢直视自己的眼睛。
关掉气场,祁同伟几步走进共和道三号。
正准备敲门,于华北秘书开门,送出来一批拜年的干部。
祁同伟和对方打了个招呼,没等通报,径直进了门,田封义紧随其后。
于华北正惊奇祁同伟怎么回来这么快,就见其背后冒出一个熟悉的身影,不是田封义还能是谁。
于华北原本的笑脸一下就沉了下来,当着祁同伟的面又不好发作,“封义,你怎么又来了,不是说壮夫同志住院了吗。
这时候你不回文山主持工作,怎么还留在省城。”
田封义仿佛没注意到于华北的脸色,舔着个脸笑道:“老领导,我突然想起一件很重要的事,所以就折返回来,想跟您汇报汇报。”
于华北厌恶之色更浓了,“有什么重要的事,电话里面不能说,非得亲自上门。”
“我怕电话里,一句两句讲不清楚,何况事情关乎咱们省里一名很重要的领导干部,所以...。”
“涉及省里的领导?”于华北吃了一惊,自己这位老秘书是不是疯了?这种话能随便说出口的吗?顾及到祁同伟在这,于华北不好发作,“封义,你知不知道自己在说什么?啊?好了,没什么事你就赶紧回去吧,实在有要紧的事,等晚上我抽出时间,给你打电话,行不行。”
田封义看了看祁同伟,硬是把话吐出来一半,“老领导,我说的都是真的,这事,跟安邦省长可能有点儿关系。”
祁同伟觉得自己已经不适合再待在这里,在等下去,等田封义把事情讲出来,场面恐怕会尴尬,便插话道:“于书记,我突然想起来,我还有点事,中午就不在您这吃了,晚上我再来吧。”
于华北还没从田封义惊天之言回过神,以为祁同伟是想避嫌,瞪了田封义一眼,对祁同伟挽留道:“同伟,有什么急事,不能吃完饭再走嘛,你阿姨专门跟我交代了,让你留在这吃饭,你要是走了,她待会非的埋怨我不可。”
说罢,又冲田封义严厉道:“封义啊,你这事晚点再说行不行,啊?
今天中午是我宴请咱们汉江功臣的日子,不希望被一些不愉快的事打扰。”
田封义苦涩一笑,心中的嫉妒都快溢出来了,这就是差距啊。
祁同伟却不想待下去,找了个理由,“于书记,是真有点事,有几个企业老总,想和我谈谈到北山投资的事,已经在酒店设好宴席了,所以...。”
一听投资,于华北也不好再劝,再加上他也的确被田封义的话给吸引了,便顺坡下驴道:“投资啊?嗯,这事的确重要,那好吧,你先去忙工作,不过,晚上一定记得和你老师过来,咱们好好喝几杯。”
祁同伟点头应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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