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天的清晨,希奎利特鼓捣了半天赛博坦的设备,终于和恸哭者的战斗驳船“泪之母”号成功连线。
当通讯频道里传来“六十三名战士获救”的消息时,整个战团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要知道,在泰伦虫族铺天盖地的攻势下,每一个砸向地面的空投舱里装的都是准备赴死的战士。因为人手不足,这次行动甚至动用了战术后备连。
如今能有这么多战斗兄弟安全回归,简直就是神皇和天使的庇护!
双方迅速交换情报。在确认泰伦虫族留在地面的指挥节点已经全部被清除后,恸哭者立即启动了应急预案——他们联系了帝国海军,申请了八小时的搜救窗口。
八小时后,无论结果如何,帝国海军都会用撼地者炸弹把整颗星球犁一遍,确保连一只虫子都活不下来。
巴达布战争后,恸哭者就一直在进行赎罪远征,在缺少补给,敌人又过于强大的情况下,如今舰队可以说规模一直在缩小。
一艘战斗驳船,三艘巡洋舰,再加上十一艘大小不一的护卫舰,这就是他们全部的家当。但值得庆幸的是,作为大远征时期遗物的雷鹰炮艇的库存还算充足——此刻,这些珍贵的飞行器正从泪之母号的机库中鱼贯而出,朝着地面疾驰而去,只求把每一个活着的战士都带回家。
说来也怪,当恸哭者的雷鹰炮艇群突破大气层时,原本浓得化不开的毒云竟像被无形之手拨弄般缓缓散开。浑浊的天空中裂开一道道金色的缝隙,久违的阳光如瀑布般倾泻而下。
虽然不清楚为什么,但这样的变化,自然方便了搜救行动。
其实哪有什么云层自动消散,还不是利亚偷偷用净天龙吼吼出来的!
趁着难得的晴空,整支队伍迅速占据制高点,安静等待雷鹰接应。
利亚正盘算着怎么婉拒登船邀请——反正尼欧斯随时随地能把她捞回去——却被恸哭者们团团围住。
“女士,”打头的达根已经脱下了头盔,眼角的血泪纹身在阳光下格外醒目,“请允许我们略尽地主之谊。”他身后几十个黄甲巨人齐刷刷点头。
这样的想法恸哭者们其实老早有了。
一来,恸哭者想请小天使上泪之母号,让战团上下所有的战士们瞻仰下原体的荣光;
二来,利亚的小队救了他们六十多号人,不表达一下谢意实在说不过去。
利亚看着这群笨拙却热情的钢铁巨人,突然理解了什么叫“盛情难却”——拒绝的话根本说不出口啊!
就在利亚纠结要不要婉拒时,恰好尼欧斯发来消息。
“准备一下,可以撤了。”
“有个小问题……恸哭者非要请我去他们船上喝茶。”
那头诡异地沉默了三秒,突然传来一声轻笑:“去啊,干嘛不去?”
“我怎么觉得……你另有所图?”
“呵呵,对你没有坏处,”尼欧斯的语气活像哄小孩打针的医生,“我保证o(* ̄︶ ̄*)o”
于是,利亚就这么稀里糊涂地登上了恸哭者的雷鹰。
透过雷鹰的观察窗,利亚注视着低轨道上壮观的“清洁作业”。
帝国海军的炮火在真空中无声绽放,主炮副炮齐齐划出耀眼的轨迹,如同天神挥舞的光剑,将漂浮的虫族残骸一一蒸发。
而更多绘有滴血心形徽记的风暴鸦炮艇——这种小型炮艇载人量最多12名阿斯塔特,但行动更加敏捷——仍在执行最后的搜索和清扫任务。
这些钢铁乌鸦以惊人的敏捷在废墟间穿梭,每当发现可疑的生物信号,炮艇就会靠近看看是敌是友。
敌人,那就用双联重型爆矢枪或双联突击炮送上最后的“关怀”。使用哪种武器视目标的大小而定。
友军,那就尽量带回来。
可惜这种情况并没有出现。这座城市是人类最后的抵抗之地,而利亚用魔法搜索的很彻底,早就确定没有更多的幸存者存在。
直到此刻,利亚才真正体会到人类和虫族的战争有多恢弘与残酷。
对整个人类帝国而言或许只是一场局部战争,但落在单个星球之上就变成了灭世之战。
而她,当初居然天真地以为,可以带着地球同胞在这方广阔的宇宙定居下来。
嘶!还好尼欧斯没答应!不然保不齐地球在哪天就突然变成了泰伦虫族的大食堂了!
……
当“泪之母号”真正出现在视野中时,利亚吓了一跳——这哪里是艘战舰?分明是把整个哥特大教堂焊在了推进器上!
她见过不少太空巨舰,包括尼欧斯那艘未来感和宗教感皆有的“帝之梦号”。那些战舰虽然庞大,但至少还遵循着“科技感高于神圣感”的基本法则。而眼前这艘战斗驳船,简直是把“哥特式审美”刻进了龙骨里。
利亚都要怀疑,这帮恸哭者在开炮前是不是还得先念段祷词。
萨麦尔在一旁低声解释——恸哭者没有固定的母星,这艘船就是他们流动的修道院、移动的圣殿、飞行的家园。船体内部分布着基因种子库、圣物陈列厅、战团英灵殿,甚至还有专门用于安抚黑怒战士的静默圣堂。
而在登船之后,利亚终于见到了恸哭者战团的战团长,马拉金·福罗斯。
这位战团长的经历有些奇妙。
在巴达布战争的奥普拉战役中,他率领的风暴之女号战斗驳船遭遇牛头人战团的致命伏击,最后落败。这艘战斗驳船最后也成了牛头人的战利品。
整个战团的绝大多数人都以为他们永远失去了这位领袖。可也有一些战士认为战舰的残骸中并没有找到福罗斯的尸体,他有可能还活着。
这个疑问在一年多后得到了证实。战团长确实幸存了下来,并重新与战斗兄弟们重聚。
昔日的福罗斯曾是战团最完美的形象代表——轮廓分明的面容如同大理石雕刻而成,精工动力甲在光芒下流转着神圣的光晕。
如果这个世界的人类帝国会出版类似“性感消防员挂历”的“圣典阿斯塔特挂历”,他绝对可以在上面占上一个页面。
但奥普拉战役彻底改变了这一切。如今他右半边脸仍保持着阿斯塔特应有的威严,左半边却布满了狰狞的伤疤,仿若一幅被暴力撕毁的名画。这些伤痕不仅改变了他的容貌,更让原本就因黑怒而躁动的愤怒变得更加狂暴。
黑怒和哀伤,是笼罩在恸哭者身上的双重阴影。战团长也不例外。
不过,当他看到从死亡星球归来的战士们脸上罕见的笑容时,那双向来凌厉的眉头皱了起来,但不是因为愤怒,而是因为意外。
而当福罗斯的目光落在从利亚的头发缝中悄悄探出一个脑袋的小天使身上时,他钢铁般的身躯突然凝固了。战团长那布满战痕的面容上,所有的困惑与愤怒如晨雾般消散,取而代之的是一种近乎朝圣的虔诚。
没有任何犹豫,这位身经百战的战士单膝跪地,精工动力甲与金属甲板碰撞发出庄严的轰鸣。仿佛连锁反应般,整条廊道的恸哭者齐刷刷跪倒在地,激起一片金属回响。
利亚被这突如其来的阵仗吓了一跳——她向来讨厌被人跪拜,但眼下这群钢铁巨人跪的又不是她。
情急之下,她指尖灵光一闪,法师之手像提溜小猫崽似的把小天使拎到半空,自己则一个闪现躲到三米开外。
小天使在空中扑腾着小翅膀,一脸茫然,不明白利亚怎么突然不见了。
他没急多久,身上突然绽放出耀眼的金光。无形的灵能波动在跪拜的战士们之间流转,某种超越语言的交流正在发生。
当金光散去时,恸哭者们看向利亚的眼神已经完全变了。那目光中的炽热虔诚,简直和注视小天使时如出一辙。更夸张的是,福罗斯竟然带领整支战团向她宣誓效忠!
利亚:咋回事啊,有人和我说说吗????
接下来的行动快得令人眼花缭乱。所有战斗兄弟被紧急召回泪之母号,其余舰船则全数移交给帝国海军。
“我们要去执行一项秘密任务。”福罗斯对海军指挥官的解释简短有力,不容置疑。
当泪之母号独自驶向最近的曼德维尔点时,利亚隐约猜到了什么。
果然,就在战舰刚进入亚空间裂缝的瞬间,整艘船就像被巨人抓住的玩具般猛然一颤——等舷窗外的景象重新稳定时,星辰的排列已经变成了一万年前的模样。
尼欧斯这个老狐狸,居然把整支战团连人带船拽回了30K时代!
……
拖走,统统拖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