彭城城头,风如刀割,旌旗猎猎。
赵云飞站在西门城楼上,一手扶着风帽,一手抬起望远镜,看着远处漫山遍野的李唐军队,嘴角微微抽搐。
“这李二爷的速度,比顺丰快递还快。”
“主公,现在该怎么办?”袁熙急得直搓手,身后的马三宝则已经把腰刀拔出半截,眼神瞄向城外那支逼近的唐军先锋,正是曾在历史课本上大名鼎鼎的程知节——也就是后来的尉迟敬德。
“怎么办?凉拌!”赵云飞语气虽轻,心里却已经飞快转起了算盘。
他们此刻入城不到一日,魏仁溥虽表面接纳,但对他们的身份始终存疑,现在李世民兵临城下,魏仁溥若变脸,他们等于掉进老虎嘴里——还是那种刚刷完牙、饿了三天的东北虎。
“先下去,找魏将军‘和气生财’去。”
魏仁溥此时正在南城校场督练新兵,赵云飞一行人赶到时,正好看到他一脚踹翻一个手脚不利索的兵卒,嘴里大骂:“你拿的是枪还是拐杖?!”
“魏将军,气可消,咱们有大事相商。”赵云飞拱手,笑容灿烂得堪比长安城东街的老媒婆。
魏仁溥转身看见赵云飞,冷哼一声:“你这位赵将军可真会选时候,刚进彭城,李世民就打上门来,是不是你们带来的晦气?”
“我哪敢。”赵云飞笑着递上两坛酒,“这是从杜伏威那儿顺的好酒,百年封坛,聊表谢意。”
魏仁溥摸着胡子,犹豫地接过酒坛,又听赵云飞低声道:“将军明鉴,李世民此来,是奔咱彭城来的。他要的是控制泗水渡口,逼杜伏威投降,顺势平定江淮。你若此时投降,虽保一时富贵,但从此再无独立之名,事事要看长安脸色。”
“你就不怕我现在砍了你,献头请赏?”
“我怕。”赵云飞点头,“但李世民更怕我不死。你若杀我,便把杨侗的命也赔上——你以为长安那位知道我们来了彭城吗?”
魏仁溥面色微变:“你是说……”
“我在半路故意放风,说我往海州走。李世民却直奔彭城,可见他早就摸透了我的动向。你现在杀我,他就会以‘庇护逆贼’为名,顺势攻城,你是守是降,后果都由不得你自己。”
魏仁溥沉吟良久,终是扯了个苦笑:“赵将军倒是算盘打得精。我放你进城,他打,我杀你,他也打,老子这城主是个锯嘴的葫芦——不管哪头倒水,都漏。”
赵云飞拱手:“所以,我来帮你堵。”
“你拿什么堵?”
“我拿自己,替你出使唐军,说服李世民退兵。”
“你疯了?”袁熙当场变脸,“那可是李二爷,兵圣转世!你去他军中跟老虎借牙?”
赵云飞笑了笑:“你不疯,你怎么穿越来?你不赌,你怎么赢天下?”
马三宝也急了:“主公,若是他不讲理呢?”
“那我就当场撒泼,说他草菅人命、欺君罔上,反正我是杨侗的左膀右臂,打死我,不怕背黑锅?”
“你真敢?”魏仁溥眯眼。
“我赵云飞敢跳水坑、敢夜袭粮车、敢调戏李密的亲兵副将,我还真就敢面对李二这匹冷面阎王。”
魏仁溥眼神闪了几下,最终一挥手:“好,你去谈。成了,我请你喝酒,败了,我就帮你收尸。”
……
翌日清晨,赵云飞带着袁熙、两名副将,打着“议和使者”旗号,出彭城南门。
三里外,一座临时营盘已搭起,李唐军旗飞扬,刀枪如林。
“接使者者,乃大将程知节,奉命恭迎!”一名亲兵骑马迎上,声音震天。
“这程知节倒是有礼貌。”袁熙嘀咕,“不像传说中那般好斗。”
赵云飞笑了笑:“程知节不是李元霸,不是见谁砍谁。他是李世民的锋刃,也是最听话的那把刀。”
营中,程知节坐在帅案前,身披铁甲,一张脸黑得跟锅底似的。见赵云飞进帐,他抬眼扫了一眼:“你就是赵云飞?”
“正是,在下有礼。”赵云飞拱手。
“少废话。主公让我带你过去,但你若耍什么花样,我一枪捅穿你肚子,别说你是杨侗的狗,就算你是隋炀帝的私生子也救不了你。”
赵云飞嘿嘿一笑:“程将军放心,我来是求生,不是送命。”
一路疾驰,入中军大帐时,李世民正伏案看图。年仅二十六的他,眉目如画,却自带一股肃杀之气,仿佛站在风口浪尖,也能纹丝不动。
“赵将军远道而来,风尘仆仆,失礼了。”李世民放下笔,微笑道。
“李将军文武全才,威震江淮,在下早闻大名,如今得见,三生有幸。”赵云飞拱手,语气不卑不亢。
李世民打量他片刻,忽道:“你不是这个时代的人。”
赵云飞身子微僵,旋即轻笑:“李将军怎得此言?”
“你看人太准,说话太新,行军布阵的思路也不像这个时代的将才。”李世民盯着他,语气中并无杀意,反倒多了几分好奇。
赵云飞一咬牙:“若我说我自未来而来,李将军信否?”
李世民沉默片刻,点头:“信三分。”
“那其余七分呢?”
“用来防你。”李世民不急不缓,“你来劝我退兵?”
“是。”
“你知我不会。”
“我知。”
“那你来,是来送死的?”
“也不是。”赵云飞轻轻吐出一口气,“我是来赌的。”
“赌我惜才?”
“不,赌你会更惜你自己的天下。”
李世民眼神一动:“讲。”
赵云飞上前一步:“你现在若取彭城,得一城而失天下人心。魏仁溥降则是苟,战则民死,你则成暴者。”
“但若你撤兵,我可劝魏仁溥暗中归顺,你唐军可轻取泗水渡口,江淮门户洞开,而你仍是仁义之师。”
“李将军,这是一笔账,一笔账你将来会算得很清楚。”
帐中陷入沉寂。赵云飞心跳如鼓,额上竟渗出细汗。
李世民负手踱步,良久,忽然问道:“你来前,可知我已经让尉迟敬德绕道西南,断了你们归路?”
赵云飞一怔,强笑:“那……我现在算是来投诚的?”
李世民也笑了,眼中寒光一闪:“那你,愿不愿留在我帐下,做一条看天行事的龙?”
赵云飞还未作答,帐外一声惊呼传来:
“报!南岸火起,不明船队横渡淮水,前锋已被冲击!旗号是——窦!”
赵云飞脸色剧变。
“窦建德,竟来得这么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