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臻微微一笑,指尖拂过她的发丝:“以他们惊弓之鸟的心态,定然会如此揣测。这不正是我们想要的效果吗?虚虚实实,让他们摸不清我们的真正意图,内部必然产生分歧,更利于我们下一步行动。”
慕容嫣眼睛一亮,像只得意的小狐狸:“对哦!让他们猜去!猜得越凶心里越乱!还是夫君聪明!”
她说着,开心地在林臻脸颊上快速亲了一下。
林臻心中暖融,将她搂紧:“我的嫣儿本就是最聪明的。”
他顿了顿,低声道:“不过怀柔之策,需有雷霆手段为后盾。平壤城终究是要破的。”
慕容嫣眼神瞬间转冷,但很快又柔和下来,依赖地靠着他:“嗯,我知道,等他们放松警惕或者内乱的时候,就是破城之时,到时候还是要杀不过。”
她声音低了下去,“夫君到时候你陪我。”
“当然,为夫永远在你身边。”林臻郑重承诺。
慕容嫣满意地笑了,重新闭上眼睛,享受这片刻的温情。
那身神凤降世裙的墨金色泽,在灯光下静静流淌,既有着怀柔时的雍容,也隐藏着随时可以再度燃起的杀戮之火。
她的怀柔是真是假,或许连她自己都难以截然分清,但目的却始终明确——彻底征服这片土地。
就在她调整姿势,想更舒服地偎依着林臻时,不经意地转了下身。
这一转身,动作带着放松与依赖。
那迤逦在榻下、慵懒凌乱的墨金色拖尾被带动,唰啦一声,如同流水般滑过光滑的榻面!
随着拖尾的悄然飘起——赫然露出了里面那金线密织、在温馨灯光下闪烁着内敛而深邃光芒的“满地织金”内衬!
百凤朝阳的纹路在瞬间闪现,金光流淌,那光芒不再充满外露的杀伐之气,而是蕴含着运筹帷幄、刚柔并济的智慧与力量,尊贵、辉煌,且带着一种掌控局面的、难以测度的深沉!
这惊鸿一瞥,仿佛是对平壤城内那些猜疑目光的无言回应。
裙摆落下,将那片深沉的金光掩盖。
慕容嫣在林臻怀中,渐渐沉入梦乡。
而平壤城内,高句丽的王公贵族们,却仍在为她究竟是魔是佛而争论不休,在恐惧与猜忌中,一步步走向注定的终局。
圣徽二年,四月末。
辽东的春日气息愈发浓郁,阳光和煦,草木葱茏。
平壤城及其周边地区的重建与安抚工作,在慕容嫣的铁腕与怀柔并济的政策下,已初见成效。尽管战争的创伤尚未完全平复,但恐慌的情绪逐渐被一种小心翼翼的、带着些许期盼的平静所取代。
大乾官员的治理虽严苛却不失章法,分发下来的粮种和农具更是实实在在的帮助,让许多在战火中幸存下来的高句丽平民,在绝望中看到了一丝活下去的希望。
这一日清晨,慕容嫣正与林臻在行辕外的凉亭中用早膳。
凉亭坐落于山坡之上,视野开阔,可以眺望到远处平壤城的轮廓以及更广阔的田野。
亭内布置雅致,石桌上摆着几样精致的点心和清粥小菜。
慕容嫣神情慵懒,显然刚起不久。
她身上,只穿着那身黑金苏锦棉质百鸟朝凤睡裙——神凤降世裙。
清晨微凉的空气,让她将那件华贵无比的黑金貂皮披肩紧紧裹在身上,绒毛拂过她白皙的脖颈。
睡裙的柔软与披肩的温暖,让她在晨光中显得少了几分平日的威仪,多了几分居家的柔美与惬意。
神凤降世裙在清晨柔和的阳光下,展现出一种静谧而神圣的美感。
极致玄黑的苏锦底料吸吮着金色的晨曦,色泽深邃如蕴含露珠的黑曜石,织入的金色棉绒与真金线则流淌着温暖而纯粹的辉光,与阳光融为一体。
睡裙之上,那只擎天巨凤的图案,在安宁的氛围下,敛去了所有锋芒,宛如神鸟栖息,姿态雍容,带着施予恩泽后的平和。
宽大的喇叭袖一只软软垂在身侧,袖口的金线流苏在微风下轻轻晃动,另一只则被慕容嫣用来支着下巴,看着她面前的清粥,似乎没什么胃口。
她左手拇指上的墨玉扳指,在晨光下泛着温润含蓄的光泽。
那长达五丈的苏锦拖尾,在凉亭光滑的石板地面上,迤逦地铺展开来,因为清晨的随意,更显一种慵懒的凌乱——并非刻意,而是自然地蜿蜒,一部分堆叠在石凳旁,一部分则滑落至亭外的草地上,沾染了清晨的露水。
这种凌乱,与她此刻放松的状态相得益彰。
棉质的柔软与睡裙的舒适,让她得以享受这难得的宁静清晨。
林臻坐在她对面,穿着一身月白色常服,正细心地为她剥着一个水煮蛋。他将剥好的、光滑白皙的鸡蛋放入她面前的小碟中,柔声道:“嫣儿,多少吃一点,一会儿还要处理政务。”
慕容嫣蹙了蹙秀气的鼻子,用筷子拨弄着碟子里的鸡蛋,撒娇道:“没胃口嘛,夫君,我想吃你上次烤的那个雀儿。”
她的语气带着一丝赖床般的娇气。
林臻失笑,无奈地摇摇头:“我的陛下,这军营之中,哪里去寻雀儿?再者,那烟火之气,对你的身子也不好。乖,先把这粥喝了。”
他说着,端起粥碗,用勺子舀了,轻轻吹了吹,递到她唇边,像哄孩子一般。
慕容嫣这才不情不愿地张开嘴,就着他的手喝了一小口。
正在这时,行辕外传来一阵隐隐约约的、嘈杂却并不喧闹的声音,似乎有许多人聚集在外。
一名近卫快步来到亭外,躬身禀报:“陛下,亲王殿下,辕门外聚集了数百名高句丽村民,男女老幼皆有,他们携带着一些瓜果、鸡蛋等物,跪在门外,说是说是要来叩谢陛下天恩。”
慕容嫣闻言,微微一怔,连送到嘴边的粥都忘了喝。她与林臻对视一眼,都从对方眼中看到了一丝惊讶。
“哦?”慕容嫣放下筷子,脸上露出一丝感兴趣的神色,“来的都是些什么人?可有武器?意图为何?”
她的语气恢复了平日的冷静。
“回陛下,皆是附近村庄的普通百姓,衣着褴褛,面带菜色,所携皆是农家之物,并无任何兵器。他们只是跪地叩首,口中念念有词,虽言语不通,但观其神色,极为恭敬感激,不似有恶意。”
近卫详细回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