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过说到底也是没等拦阻悼德皇帝就是了,他于十几年前发动了一场在大晋看来喜闻乐见的叛乱,最终成为了武定皇帝新建起的这座皇城的新主人。
说来,民间关于这个一直有个传说。
说是上一任奉常席雅曾为武定皇帝预言过,说他“将会以开始的方式结束”。
武定皇帝收到这个预言后,一直以为这个预言的意思是自己依靠战场上的武力击败了北边占据关中的东夏公卿和南边的昆人,以此维护了自己的皇权和最终的疆土。
自己最终,将会以在战场上战死的方式而结束。
但实际结果是,他作为上一任皇帝的女婿成为了下一任的皇帝,结果他的女婿也对其的王朝取而代之,也以他女婿的身份成为了下一任皇帝。
始作俑者其无后乎了属于是。
不过这个民间传说是真是假已经无从得知了,因为传说中那位作出预言的前奉常席雅,也已经在悼德皇帝驾崩后飘飘然远去,不知去向何方了。
正如不知道她从何而来那样,也不知道她何处而去了。
不过在悼德皇帝成为了这座宫城新的主人后,也算完成了武定皇帝未竟的事业。
那些跟武定皇帝明争暗斗贯穿了其整个统治生涯的老牌公卿世族们,悼德皇帝也用了自己的整个政治生涯,最终将其全部愉悦送走,让他们到另一个世界去与武定皇帝作对去了。
双向奔赴了属于是。
干碎了他们后,悼德皇帝自他们手上收回了整个南郑城的控制权,彻底掌控了整个南郑。
还将几个军镇也掌握在了手中,或是得到了其世袭都督的效忠,或是直接安插了自己人上去,算是完成了初步的集权。
这也就是为什么如今的范春如此不干正经事,大伙也只是在背后蛐蛐他两句的原因。
如果还是在那个公卿世族掌握绝大部分权利和土地的当年,范春要是还这副德行的话,那早就没有范春物理意义上的存在了。
他估计早就被人或人道或非人道的毁灭了...
‘不过...’
想到这,江上风不禁思考道。
‘如果真的形势有那么严峻的话...恐怕殿下也不会如今日一般作风了吧...’
他这样想到。
思考着这些有的没的,江上风也终于跟随人群走过城门,随之,看见了那幅让他直接停滞住一切思想的场景。
长长的每一块都有着自己独特花纹的石板路的尽头,高大宽广如祭台般雄伟的阶台端坐在当中。
均匀铺盖在上面的台阶宛如龙鳞般一直向上蔓延,好似永远也上不到尽头。
在那最高的地方,青灰色的宏伟殿堂宛如巨人的头颅般,审视着每一个前来觐见他的渺小人类。
江上风无法想象建造出这样的殿堂到底需要耗费怎样的人力物力,或者说,那根本是他没有认知的数字,恐怕也只能用天文数字来形容了。
‘大概...也只有长安城的...能与之相比了吧...’
他如此想到。
当然,这座大殿肯定不是入主南郑的皇帝们修建了,因为穷极汉中的人力物力也无法在十几年的时间里修建出这种级别的建筑。
这座大殿的修建要追溯到几百年前了,当时的大晋尚处于黄金时期,海内臣服。
当时的正朔宗和黄天宗也未完全分家,正朔宗共有九大道庭,南郑城便是其中之一。
南郑城这一处更是太平教时常召开道会的所在,于是时人为了方便大会的召开,便依仗当时大晋和正朔宗的盛世修建了这座大殿出来。
只是当时的人们恐怕怎么也想不到,这里会是将来还会方便大晋的几位皇帝上朝吧。
咽了咽口水,江上风活动起早已略显僵硬的脖颈,左右看去这才发觉自己竟然在不知不觉间跟随人流来到了阶台之下。
周身的大人们衣袍在光芒的照射下显得熠熠生辉,不必问就知道,江上风自己肯定也与周围的人一般无二。
人群宛如鱼鳞般排列,无需商量什么,又或许是千百年都是这样做的,早已用不着商量什么。
官员们并不遵循什么特别的尊卑次序,只是井然有序的纷纷拾阶而上。
江上风也跟随众人缓缓而上,走在石阶上,伴随着周身逐渐变得静谧,那些地上的杂音乃至一切逐渐离自己远去。
周身若有若无的威风拂过,迷迷茫茫间,江上风竟然生出了一种飘飘欲仙,宛若凌云般的感觉,如果不是强装着,恐怕他现在连路都不会走了。
江上风下意识的想着,这种感觉恐怕自己一辈子都不会忘了...
大脑甚至都还没有反应过来的时候,他已经跟随人们来到了阶台的最顶峰。
胸口缓缓起伏,江上风喘着粗气。
大殿前,阻挡阳光遮盖天空的屋檐下,几根柱子矗立在那里。
趁着大殿的正门还没有敞开的时候,江上风略微偏过头朝自己方才走过的台阶下看去。
伴随着视线滑过,江上风胸口的起伏幅度变得更大,这让他想起了曾听过的范春对这段路的评价。
当时,范春对这座阶台评价道...
‘靠!这么高?搞的跟拍电影似得?!’
‘这得爬到什么时候?就没有电梯吗...哦,忘了你们这是古代...唉,当古代人就是费劲...’
‘哎呦...我测...不行了,我腿都抖了,这赶上爬山了都...’
‘还让我在坚持一下!?我跑着跟你们军训来了?!’
‘也是哦...都上到这了,在下去...估计我也没那个力气了,算了算了,还是在接着往上上上吧...’
‘我去!总算上来了...哎呀,好悬没爬死在半道上...’
‘呃...大伙,现在有个新的问题了...我...我好想恐高犯了,我不敢下去了...大伙又什么头猪吗...’
最终范春是怎么下来的江上风无从得知,他唯一知道的是自那以后朝廷的大人们的确不再反对范春不来上朝了...
想着,江上风觉得自己此刻呼吸急促的原因,恐怕与当时范春因剧烈运动而急促的呼吸并不相同。
不过他来不及想这些了。
“吱呀呀...”
伴随着身后传来的声音,不必旁人提醒,江上风会意的转回头去,大殿的门打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