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天歌被狱卒推搡着押入刑场,膝盖重重磕在冰冷的青石板上。
“快看,行刑了!”周遭声浪如旧,场景复刻般上演。
他暗自调息良久,掌心早已攥紧从稻草堆里抠出的碎石。
拖延之计他已琢磨数种:想立功赎罪却毫不知情,寻常拖时间又无意义,唯有剑走偏锋!
忽然,他用尽休养数日攒下的气力嘶吼出声:“天道不公!圣人蒙冤!奸臣祸国,天下将乱啊!”
枯瘦的手指直指审判台上的官老爷,血丝满布的双眼怒睁:“苍天有眼,快降天罚于这有眼无珠的狗官!”
官老爷惊得卷宗落地,抖着手指怒吼:“还不快制住他!”
官兵这才惊醒,靴底狠踹他膝盖欲将其压跪。
萧天歌却爆发出濒死般的蛮力挣扎,声嘶力竭地吼向苍穹:“天罚亦当降于这些助纣为虐之徒!让他们永世困于黑暗!”
恰在此时,天边骤然暗下——天狗食日的异象如期而至!
他趁乱扯开嗓子狂喊:“天怒了!天怒了!害我者必堕十八层地狱,受无间烈火永世煎熬!”
配合着日食的诡谲景象,他疯魔般的诅咒让按住他的两个兵丁下意识松了手。
“堵住他的嘴!休要让妖言惑众!”官老爷强作镇定发令,却被萧天歌反呛:“我若妖言,你们何不敢直视苍天?!”
话音未落,恰有兵丁抬头望向日食,被光晕刺得惨叫捂眼。
他见状狂笑:“看!这便是天罚!”
控制他的兵丁吓得连连后退,再不敢上前。
萧天歌踉跄着起身,面向哗然的人群振臂高呼:“圣人蒙冤,助我者可得天道庇佑!见死不救者,必遭福寿折损!”
然而喧嚣的人潮在天地异象后渐归混沌,百姓们虽被震慑,却仍面面相觑——亦是无人敢做带头之人。
萧天歌瞥见官老爷眼中重新燃起的凶光,心知拖延分秒必争,遂仰天发出撕裂般的呼喊:“苍天在上!若觉我罪不当死,愿求重查案宗——便请您睁眼!”
他话音未落,天边那轮被蚕食的日轮忽然颤动起来。
恰在此时,最后一丝月影滑离日面,万丈金光如利剑般刺破乌云,将刑台照得通明如昼。
萧天歌猛地指向复明的日轮,瞳孔里映着金色的光晕振臂高呼:“天已睁眼!此乃冤案铁证!重查!”
“重查!重查!……”终于在萧天歌的带动,众人也跟着呼应。
那声浪如潮水般向后推涌,数千人汇成的呼喊震得午门檐角铜铃乱颤。
手持水火棍的兵丁被人潮挤得东倒西歪,审判台上的官老爷脸色由红转青,袍袖下的手紧紧攥着惊堂木。
可在望见百姓们燃着火光的眼睛时,他还是哆嗦着松开了手指……
“重查!重查!”百姓们在异象震慑下群情激愤,呼声如浪拍打午门。
那官老爷僵在刑台,望着下方沸腾的人潮,最终只得颤声下令:“暂且收监!待本官奏明圣上再行定夺!”
萧天歌紧绷的脊背骤然松弛,身旁两名官兵也同时瘫软般后退半步。
方才天狗食日与天罚之言交织的诡谲场景,让他们握着水火棍的手仍在发颤。
当“暂且收监”的命令落下时,刑场爆发出雷鸣般的欢呼,他被人流裹挟着转身,铁链在石板路上拖出一串火星。
虽知这不过是暂时喘息,却足以让他眼底燃起微光。
这次拖延不仅让生存时间突破了13秒的极限,这意味着若有下一次重生的时间节点,或许能追溯到更遥远的过去。
百姓们的叫好声渐渐远去,监牢的霉味重新包裹上来。
萧天歌靠在冰冷的石壁上闭目养神,指尖无意识摩挲着藏在袖中的碎铁。
方才人群推搡间,他又从狱卒腰间蹭到了半枚铜哨。
黑暗中,他嘴角勾起一抹冷峭的弧度:这盘生死棋,便该由他来执子了。
此时的他虽仍未忆起过往,潜意识却驱使他将碎铁与铜哨磨成细刃,用囚衣布条缠紧藏于袖中。
做完这一切,他蜷缩进稻草堆闭目养神。
每一次呼吸都在默算时间,每一寸肌肉都在积蓄力量。
而不出所料,脚步声在牢门外骤然停住。
宣判的官老爷踹开牢门,紫涨着脸吼道:“你这奸猾之徒!到底用了什么妖法惑乱人心?!”
他身后的狱卒举着火把,将萧天歌苍白却平静的脸照得忽明忽暗。
袖中利刃贴着腕骨微微发烫,萧天歌缓缓抬眼,瞳孔里映着跳跃的火光:“大人是问天降惩罚,还是问苍天睁眼?”
他撑着墙壁起身时,铁链发出细碎的声响,“若说手段——”
话音陡然压低,像毒蛇吐信般刺向官老爷,“不过是把大人不敢直视的天道,掰到了百姓眼前罢了。”
官老爷面皮涨成酱紫色,抬脚踹向身旁瑟缩的官兵:“愣着作甚?往死里打!你们这无脑的家伙尽听他瞎说,哪有什么狗屁天罚,那不过是天狗食日!”
见兵丁们杵在原地不敢上前,他怒不可遏地夺过鞭子,狞笑着朝萧天歌抽去。
鞭风呼啸而来,萧天歌拧身错步,铁链顺势缠住鞭梢卸去蛮力。
他看似狼狈地躲闪,身形却有意无意贴近官老爷,每一次“不慎”撞向对方时都发出嘶哑惨叫,将示弱做足十分。
当官老爷被他缠得烦躁不堪,扬手欲再抽时——
“哐当!”
萧天歌骤然旋身跃起,锈蚀的铁链如毒蛇般甩出,瞬间套住官老爷脖颈。
藏在袖口的铁刃同时抵住他颈动脉,寒光映得那肥胖的脸颊血色尽褪。
温热的血珠顺着刃口渗出,官老爷喉间发出嗬嗬声响,惊恐的眼睛瞪得像铜铃。
“都别动!”萧天歌踩住官老爷后脚跟,铁链勒得更紧,“谁敢上前,我便割了他的喉咙!”
官老爷脖颈被铁链勒得青筋暴起,却仍从牙缝里挤出狠戾:“你以为挟持本官就能逃出生天?待我脱身,定将你挫骨扬灰!”
萧天歌指尖的铁刃微微发力,血线顺着皱纹渗进官老爷衣领,他俯身贴近对方耳畔,声音冷得像冰:“大人不是不信天道昭昭么?不是笑我妖言惑众么?”
铁刃划破皮肤的刺痛让官老爷浑身一颤,却听他嗤笑出声,“今日我便让你看看——”
刃尖在颈动脉上划出半道血痕,萧天歌的眼神比刑场的落日更烈:“我,就是你的天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