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天歌下手狠辣果决,铁刃划断喉管的瞬间,官老爷圆睁的双目还凝着未散的惊愕。
不等官兵反应,他便松开铁链向后退去,任由数杆尖刀穿心而过。
利刃入肉的闷响中,他甚至能感觉到血液顺着刀尖倒流,在囚衣上晕开暗紫的花。
从午时到此刻已过三时辰,按每秒倒退两分钟推算,六个小时的时长足够将时间轴倒拨三十日。
按道理说三十天前情况应该不至于太过糟糕,他扬起带血的嘴角。
这是他主动选择的死亡,只为换取更充裕的逆转时空。
意识沉入黑暗的刹那,那个低沉的声音如期而至:\"你的潜力我就收下了。如你所愿,送你回一月前——好自为之。\"
血光中,萧天歌的唇角还保持着冷笑的弧度,仿佛在嘲弄这因果循环的命数。
当再次睁眼时,指尖触到的不再是霉烂的稻草,而是三十日前那身尚未染血的青布衣衫。
当意识涌入这具躯体的刹那,萧天歌险些因突如其来的虚弱踉跄倒地。
只感觉那骨节像是被抽去了钙质,肌肉软得像泡发的棉絮,连抬手拂开额前碎发都费尽力气。
他低头看向自己——手腕细得能被单手握住,指节泛着长期营养不良的青白色,这副孱弱皮囊比三十日后受刑时更显不堪。
柴房里弥漫着霉木与干草的混合气味,梁上蛛网在微光中浮沉,而墙外传来的人声正潮水般逼近:
“搜仔细点!那小子肯定躲在附近!”
“柴房还没查,进去看看!”
萧天歌瞳孔骤缩。
时间回拨重置的身体竟然如此不堪,还陷入了被追捕的危机。
他冷笑一声,本能驱使着身体做出反应——后背紧贴潮湿的土墙,双脚如同抹了油般滑向柴草堆深处。
褪色的青布衫擦过木柴发出极轻微的“沙沙”声,他竟在移动中自发调整呼吸频率,每一次吐纳都与梁柱的阴影重叠。
当第一道火把光亮照进柴房时,他已蜷身藏进柴堆与土墙的夹角。
那里积着半尺厚的朽草,恰好能掩住他瘦骨嶙峋的身形。
官兵的皮靴踩碎枯枝的声响越来越近,火把光将他的影子在草堆上晃成扭曲的墨团,而他却在黑暗中微微勾起唇角。
这具身体虽孱弱,却藏着某种近乎本能的隐匿天赋。
那些在刑场轮回中磨练出的杀意感知,正顺着血液重新苏醒。
疯狂扎入草堆的利刃,是一声声厉喝。
“妈的,什么都没有!去别处搜!”
脚步声渐远,萧天歌却没有立刻现身。
他维持着蜷缩姿势,直到最后一丝人声消失在巷尾,才缓缓睁开眼。
掌心触到柴草下一块尖锐的石片,他下意识将其扣紧。
三十天的时间,或许足够把这副孱弱躯壳,炼成刺穿命运的刀。
此时柴房角落突然响起“吱吱”惊叫,一只肥硕的灰鼠被惊得窜出草堆。
萧天歌低笑一声,随手抄起脚边碎石——指尖刚触到粗糙的石棱,身体便已先于意识做出反应。
手腕翻转如鞭,碎石带着破空声直取鼠头。
“噗”的闷响中,石子正中灰鼠眉心。
那畜生在地上抽搐两下,爪子蹬了蹬便没了声息。
他蹲身捡起尚有余温的鼠尸,指腹蹭去皮毛上的草屑:“倒是送上门的补品。”
这具身体虽孱弱,可方才掷石的准头与力道却透着诡异的熟稔。
他想起三十日后刑场上那枚藏在袖口的铁刃,忽然明白这本能般的精准从何而来。
指尖捏着鼠尾晃了晃,草根间漏下的微光映出他眼中冷冽的笑意。
这可是好东西,特别是乡下地方,这老鼠吃的都是五谷杂粮,肉质可不差。
他用柴刀剖开鼠腹清理内脏,动作麻利得不像初次操刀。
长长的树枝挑着生肉伸进炉灶之中,没一会儿焦香混着霉味弥漫开来,鼠肉在火上滋滋冒油。
萧天歌撕下一条腿骨,牙齿咬断脆骨的声响在寂静中格外清晰。
只是此时远处再次传来搜捕的呼喊,他却慢条斯理地咀嚼着,目光透过柴门缝望向沉沉夜色。
这三十天的光阴,得先从填饱肚子开始,把这副皮囊练出能咬人的牙。
外面是嘈杂的一片,萧天歌贴在朽坏的窗沿下,指腹碾着窗纸破口向外窥探。
月光被云层切割成碎片,正落在折返的官兵靴底。
为首那人一脚将老房主踹翻在泥地里,竹节鞭甩得噼啪作响:“没人?那小贼长翅膀飞了?”
老汉咳着血往墙根缩,破棉袄上沾满泥污:“官爷明察啊!小的就这么巴掌大地方,藏只鸡都嫌挤……”
“啪!”话未说完,便是一鞭子抽在他的肩头,疼得他佝偻成虾状。
官兵们踹开偏房门框的声响此起彼伏,碎瓷片与哭喊声混在雨夜里,像钝刀割肉般磨着萧天歌的神经。
他数着门外共有五人,腰间佩刀在火把下泛着冷光。
掌心的鼠骨已被捏得发烫,方才烤火时磨尖的骨茬正抵着袖口。
当其中一名兵丁抬脚要踹柴房门时,他忽然听见自己胸腔里响起低沉的嗡鸣——那是刑场轮回中刻进骨髓的杀意。
“搜仔细点!上头说了,活要见人,死要见尸!”为首的队正唾沫横飞,靴尖重重碾过老汉手指。
萧天歌看着那老人浑浊的眼睛里溢出泪水,柴草堆下的石片被他攥得生疼,而门外的叫骂声还在继续:“再不说实话,把你这破屋子拆了!”
柴房木门“吱呀”被推开条缝,一名兵丁探头探脑进来,刀鞘磕着木柱发出“当当”声响。
他踢翻捆柴草的麻绳,目光在墙角堆着的破缸上扫了两圈,便不耐烦地用刀柄敲打木梁:“喂!藏哪了?赶紧出来!
萧天歌缩在柴堆深处,却是见他只是随意的敲打着。
“差不多得了,这破地方能藏啥?”门外队正喊了声,那兵丁便啐了口唾沫,踢翻个空水桶才慢悠悠出去。
随即,萧天歌听见他们在院外压价的声音:“老东西,再拿两贯钱来,不然报官说你窝藏要犯!”
他攥着石片的手指节发白,烤鼠肉的焦香还在舌尖,此刻却泛起铁锈般的腥气。
月光照在他眼中冷得像冰的光,这些吸百姓骨髓的蛀虫,倒要看看,谁先成为谁的刀下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