之后的三天,孔盛东几乎没有在下过床榻,因为他稍微一动,身体就像缝合好又被撕裂一般的疼痛,疼得部位从前胸一直蔓延到后背。直到第四日,伤口才逐步结痂,开始慢慢愈合住。
朔州城里请来的老郎中看到伤口逐步愈合,说道:“孔东家腹部的脂肪厚,所以不利于伤口愈合,幸好这些天天气已经开始转凉,不然一旦出汗伤口更不好愈合。”
游十郎咧着嘴骂道:“说什么呢?你才腹部脂肪多呢!不是够肉厚,这次我兄弟连命都没了!”他刚说完这话,知道又有点多嘴,忙闭了嘴。
董倩别了游十郎一眼说道:“快滚蛋,少在这里添乱!”“孙郎中,别听他胡说。我觉得您配的外敷药不错,明显看着伤口一天比一天恢复的好。”
“多谢董掌柜夸奖,这药算是我家家传,最适合清淤化血,治疗外伤。这几日一定要多喝水,屋里多通风,我再配一副驱火的药,也一并服用,再有十日伤口肯定能长好。”
孔盛东睁开眼说道:“水真不能多喝,小解时太费劲。”
因为这几日,都是游十郎、冯虎、穆风三人在轮流伺候孔盛东,孔盛东深感大小便十分别扭,因此一到方便时,最为痛苦。
董倩一边和周渝一起缝合着孔盛东的上衣,一边说道:“这个时候东家别想这些,东家这次大难不死,日后必有后福,肯定是奴仆满地,不用自己穿衣吃饭,索性从现在开始先适应一下。”
“就我还能享了那福?快算了。生活能自理的日子才最幸福。”
这时冯满进来禀告道:“孔叔,忙活了几天,也没抓到一个有用的,钱家派来的的几个骨干全提前逃跑了,我觉着他们来朔州的目的就是要设局刺杀叔叔,所以根本不在乎这几家店铺。”
孔盛东问道:“抓到的刺客和其他喽啰有没有交代什么有用的消息?”
“都一口咬定是他们的柴东家指使,和钱家没一点关系,可是这样反而更加欲盖弥彰,显得太刻意切断和钱家的关联。其中有个喽啰承认钱家曾经派来过两个人,帮着他们的柴东家出主意,依我看这两个人该是钱贵派来监督柴寿行动的。”“哦,对了,刺客死了,他受了重伤,不吃不喝,所以没救过来。”
孔盛东听后默不作声,董傜问游十郎:“游十郎,这个刺客来你这里快两年了,你就没发现点什么?”
“真没有什么!平日数他顶用,没想到数他坏!”
冯满继续说道:“府衙那边也撤销了对游东家的指控,因为原告都跑了,案子自然算是了结了。朔州刺史大人本来还要派人过来看望叔叔,我帮着推脱了,说叔叔正在养伤,不宜见面。”
孔盛东点点头问道:“上泉镇那边呢?你没派人回去送信吧?”
“孔叔,我没敢!我也担心婶婶她们不放心,只是朔州里云州近,我们出来已经十天,不送个信也不对啊!”
“拖一天算一天吧!我觉着再有几日等我能下地行动,再和他们说较为合适。”
冯满点头答应,正准备继续说话,游十郎的管家慌慌张张进来说道:“几位,穆将军到了,马上进来!”
游十郎一听忙又要找地方躲着,孔盛东喊住他说道:“别躲了,穆兄要找你你还敢不出来?”
游十郎咂摸一下,知道孔盛东说得对,连忙站到屋子最靠里的位置,等着穆有粱来。
片刻后,穆有粱进了屋里,他一进门就说道:“我在院子里闻到浓烈的熬药味道就知道出了事,谁伤了?”当穆有粱看到平躺着的孔盛东,快走两步过来,掀开被子看到他的上身被布条包裹的严严实实,忙问道:“怎么,伤得这么重?”
游十郎不敢说话,一个劲用眼神给董傜示意,董傜无奈,只得将事情的经过大致讲了一遍。
穆有粱越听面色越凝重,然后准备解开布条亲自看看伤口如何。
孔盛东忙伸手制止,并说道:“穆兄,别看了,每隔一日换一次药,上午我刚换完,解一次疼着呢。快好了,真快好了!”
董傜也说道:“穆东家,伤得很重,但不致命,这两日外伤已经愈合,郎中说再有几日就能下地活动。”
穆有粱这才罢手,坐到一边后说道:“我和李兄见你快十天没一点消息,都觉得一定遇到了难题,没想到出了这种事,是你不让回去报信的吧?”
“报信也没用,白白使你们担心,所以我才拦着他们。”“穆兄,你就为这事专门跑来一趟啊?”
穆有粱挥手示意闲杂人等退出后,这才说道:“我一是不放心你,二是出来躲躲,前日云州出了大事,云州节度使李存璋大人病死了!”
“啊?李存璋大人病故?”孔盛东虽然见李存璋身体极差,却没想到李存璋会这么突然病死。
“是啊,听玉轮说李大人连着四五日吃不下一口饭,加上原本就身体虚弱,前日黎明突然昏迷,然后油尽灯枯死在了府衙。”
孔盛东沉默了好一阵才问:“那穆兄躲什么?李存璋大人一死,云州会不会乱了?”
“你放心,云州城内很安静,因为李存璋大人病重的时间已经很长,所以提前做好了安排,城内各将官和文职官员都有心理准备,我躲是因为不想参合云州的军政,现在云州的守城将军和城外的巡防将领官阶相同,所以互相不甚协调,我躲的远一些,省的别人说我们双宁营参合云州的军政权力,我想着等一等李存璋大人后事办完,云州司马大人将两边笼络住,再露面较为合适。”
“穆兄想的甚为周全。我们只需要派人去云州帮助料理李存璋大人的后事即可,云州的军政不参与实为明智之举,双宁营也好,云宣营也好,前次出击折损巨大,只需在驻地修养便好。”
“嗯......玉轮帮我们盯着呢,有什么消息他会及时传回来。何况文县令刚刚调任云州长史,他自然会暗中帮我们。契丹那边也没动静,所以我才借着带领云州募兵去代州的机会,出来避一避。”
“欧!这倒是个好消息!文县令到云州当了长史,还是玉轮的顶头上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