暮色如墨,沉甸甸地压向这座古老的帝都。护城河的水面倒映着城墙上新张贴的告示,墨迹在渐浓的夜色中仿佛流淌着暗红色的血光。
六扇门玄铁令牌催动的八百里加急,如同瘟疫般迅速将《肃靖江湖百十条》的寒意,精准地刺入了京城每一个角落的肌理。
明宁大街的血迹尚未完全冲刷干净,空气中还残留着淡淡的铁锈味。
卖炊饼的老王头哆嗦着手收拾摊子,眼神不住瞟向街对面那张崭新的、几乎盖住了半面墙的《百十条》法榜。
几个识字的老主顾围在那里,一个须发皆白的老儒生颤巍巍地念着:“…无引者,视为非法结社,立行取缔!首恶枭首,从者流三千里!…身世如迷雾,籍册定乾坤…隐匿不报…鸡犬不留!”
“老天爷…”旁边卖菜的张大婶脸色煞白,手里的菜篮子差点掉地上,声音都不自觉拔高了几分,“这…这是要把那些高来高去的爷们儿,都当牲口一样登记造册了?还要交税?那…那以后他们打架,是不是不敢在咱街面上打了?咱这些小老百姓,可被他们折腾怕了,三天两头就在街上打得昏天黑地,东西被砸坏不说,还连累咱担惊受怕。”
“打?”一个跑腿的小伙计嗤笑一声,带着点莫名的快意,“张婶儿,您没瞧见刚才血手人屠的下场?三大名捕出手,跟碾死个臭虫似的!以后还敢在京城亮刀子?看见那‘斩立决’三个字没?甭管对错,敢动手就是死路一条!以前那些江湖人仗着有点功夫,在京城横冲直撞,咱们这些普通人哪敢吭声。现在朝廷下了这狠招,我看他们还怎么张狂。”
他声音不小,引得周围几个原本行色匆匆的路人也不由自主地慢下脚步,望向那张仿佛散发着血腥气的法榜,眼神里混杂着恐惧、茫然,还有一丝长久被江湖纷争压迫后陡然看到强力管束的、隐秘的期盼。
但更多的,是深深的忧虑——朝廷如此酷烈手段,那些无法无天的江湖人,真能乖乖就范?若不能,这京城,怕是要掀起滔天血浪了。
一位头戴毡帽的中年汉子皱着眉头,忧心忡忡地开口:“话虽如此,可江湖人向来自由自在惯了,这新法如此严苛,他们能心甘情愿遵从?万一他们不服,联合起来反抗,朝廷应付得过来吗?到时候遭殃的还是咱老百姓啊。”
旁边一位老者捋了捋胡须,缓缓说道:“朝廷此举也是无奈之举,江湖乱象丛生,再不整治,这京城恐怕永无宁日。只是这手段太过强硬,难免会激起江湖人的逆反之心。希望朝廷能有后续的妥善安排,既能约束江湖,又不引发大乱子。”
人群中,一位老者微微皱眉,沉吟片刻后说道:“虽说这江湖人一向肆意妄为,搅得京城不得安宁,可这《肃靖江湖百十条》手段着实狠辣。不过话说回来,陛下如此雷厉风行,实乃英明神武啊!想那陛下年纪轻轻,却有这般果敢决断。麾下更有百战精锐,十万穿甲军,兵强马壮,这些江湖人士在朝廷大军面前,可不就如土鸡瓦狗一般。”
“是啊是啊,”一位路过的绸缎庄老板连忙附和:“陛下此举也是为了咱京城百姓的安稳。之前江湖人一言不合就拔刀相向,咱们这些小老百姓走在街上都提心吊胆的。如今有陛下这般铁腕整治,往后的日子应该能太平些了。”
“可这江湖人也不是那么容易对付的,”一个卖杂物的摊贩小声嘀咕着:“就怕他们狗急跳墙,做出什么极端的事儿来。”
“哼,他们敢!”老者用力一甩袖子,底气十足地说:“陛下既然敢下这道诏令,必定是有十足的把握。那些江湖人若敢反抗,十万穿甲军踏平他们的老巢!陛下的威严,岂是他们能挑衅的。”
周围的人听了,都微微点头,眼中既有对未来京城安宁的憧憬,也有对那未知变数的隐隐担忧。暮色愈发深沉,那张贴在墙上的《百十条》法榜,在昏黄的灯光下,仿佛成为了京城命运转折的一道厚重符印,而少年皇帝的这一举措,究竟会为这座古老的帝都,带来怎样翻天覆地的变化,所有人都在忐忑不安中静静等待着。
这时,更夫老李头敲着梆子走过,嘶哑的嗓音在寂静下来的街道上格外清晰:“天干物燥,小心火烛…朝廷新法,肃靖江湖…”声音在空旷的街巷里回荡,带着一种山雨欲来的沉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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紫宸殿的龙涎香尚未散尽,西城明宁大街的血腥气已被寒风卷走,但另一股更为沉重、更为压抑的气息,却如同无形的阴云,随着夜色彻底笼罩了这座帝国的心脏——京城。
《六扇门肃靖江湖百十条》的法榜,如同诸葛正我挥出的无形巨手,一夜之间,将冰冷肃杀的墨字拍在了京城各处最显眼的位置。城门、衙署、市集、乃至一些往日里江湖帮派盘踞的堂口附近,都糊上了这张散发着铁锈与血腥味的“催命符”。
消息,比八百里加急的马蹄更快地钻进了京城每一座高门大院的朱门之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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京城。
长公主府
暖阁内炭火烧得正旺,熏香袅袅,隔绝了外界的寒风与喧嚣。几位身份显赫的勋贵正围坐品茗,气氛却远不如炉火温暖。案几上,一份誊抄的《百十条》静静躺着,墨迹如刀。
“疯了…真是疯了!”一位小侯爷,手指颤抖地点着那卷轴,声音带着难以置信的惊悸:“登记产业?连田庄、店铺、赌坊、青楼都要报?这…这和扒光了让人看有何区别!还要足额缴税?那些暗地里的营生,如何见光?如何缴税?”
他是开国勋贵之后,家族在京城及江南经营数代,明暗产业盘根错节,赌坊、放贷、甚至一些见不得光的走私,都是维系家族奢靡的命脉。这《百十条》,无异于一把尖刀,直接捅在了他最不能示人的软肋上。
“何止产业?”另一位、面容儒雅的中年人,曾经的户部的一位实权侍郎,此刻脸上也全无平日的从容,只剩下凝重:“身世籍贯、师承门派、常住地址…这是要把所有人的根底都刨出来,放在六扇门的案头上!以后还有何秘密可言?连家里养了几个护院,都要烙印登记!这…这简直是视我等为囚徒!”
他代表的是一批与江湖门派有千丝万缕联系、甚至暗中扶持某些势力为己用的文官集团。信息的透明,对他们而言是致命的威胁。
暖阁主位,身着华贵宫装的长公主李明珠,当今皇帝的亲姑姑,缓缓放下手中的茶盏。她保养得宜的脸上看不出太多情绪,眼神却深邃如古井,扫过在场众人。
“都慌什么?”她的声音不高,却带着一种奇异的安抚力量,瞬间压下了阁内的躁动。
“殿下…”小侯爷急切道:“这可不是小事!诸葛正我那条老狗得了圣旨,是真要下死手的!您没听说吗?昨夜西城,无情、冷血、追命三人联手,血手人屠杜千山连三招都没撑过就被废了!这还只是个开始!他六扇门如今是奉旨杀人,有恃无恐啊!”
“本宫知道。”长公主的声音依旧平稳:“正因为知道,才要你们沉住气。”
她目光再次落在那卷《百十条》上,指尖轻轻划过“屠宗灭门”、“斩立决”、“格杀勿论”等字眼,眼神微冷,却并无惧色。
“景炎这孩子…心气太高,手段也够狠。”她语气复杂,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叹息:“十万穿甲精锐坐镇京畿,三方边军虎视眈眈,锦衣卫、罗网、六扇门,影密卫…这些藏在暗处的眼睛和爪子,比明面上的刀更让人心寒。你们觉得,他颁下这道法令,是临时起意,还是蓄谋已久?”
众人闻言,心头都是一凛。是啊,如此详尽、如此狠辣的法令,绝非朝夕可成。联想到皇帝登基以来,不动声色地清洗朝堂、掌控军权、甚至将手伸向南楚和西越…这《百十条》的颁布,更像是他庞大棋局中早已预定好的一步杀招!目标直指那些游离于朝廷掌控之外、甚至可能威胁统治的江湖势力和…依附于这些势力的某些权贵!
“新政在前,陛下…是要彻底掌控一切。”这位曾经的户部侍郎低声道,带着一丝明悟后的恐惧:“江湖,不过是另一个开刀的对象。这《百十条》,既是枷锁,也是试探。看谁敢跳出来当那只儆猴的鸡。”
“不错。”长公主微微颔首:“所以,这个时候,谁跳,谁死。诸葛正我奉的是皇命,手持的是尚方宝剑。他巴不得有人抗法,好让他杀鸡儆猴,立威天下!你们觉得,凭我们府里养的那些所谓‘高手’,挡得住城外那十万枕戈待旦、只听皇帝号令的虎狼之师?”
一番话,如同冰水浇头,让暖阁内瞬间死寂。小侯爷脸上的愤怒被后怕取代,侍郎的凝重中更添了几分苍白。他们猛然想起,就在数月前,几个仗着祖荫和些许兵权、试图在朝堂上给少年皇帝“使绊子”的老牌勋贵,是如何悄无声息地被褫夺爵位、抄家流放,皇帝的刀,又快又狠,从不拖泥带水。
“那…那我们名下的那些产业…”小侯爷声音干涩,带着浓浓的心疼和不甘。那可是几代人积攒的真金白银!
“断臂求生。”长公主吐出四个字,斩钉截铁:“该报的,立刻去六扇门分衙登记!账目,连夜给我做干净!那些实在见不得光的…壮士断腕,立刻切割干净!宁可损失惨重,也别留下把柄让人抄家灭门!至于税赋…”
她看向这位自己曾经提拔过的户部侍郎:“该交的,一分不少地交!还要交得漂亮!让陛下和诸葛正我知道,我们是顺民,是忠臣!”
她顿了顿,眼中闪过一丝精芒:“记住,钱没了可以再赚,命和家族传承没了,就什么都没了。景炎要的是绝对的掌控和秩序,只要我们不触他的逆鳞,不挡他的路,安安分分做我们的富贵闲人,他未必会赶尽杀绝。新政,和这《江湖百十条》,是悬在所有人头上的刀,但只要我们缩着头,这刀…未必会落到我们脖子上。熬过这阵风头,总有转圜的余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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京城·西城,靖国公府邸。
更深露重,万籁俱寂。然而府邸深处,靖国公的书房却灯火通明。这位以军功起家、历经几朝的老国公,此刻正对着刚刚由心腹管家抄录送来的《六扇门肃靖江湖百十条》首十条,眉头紧锁。昏黄的烛光在他沟壑纵横的脸上跳跃,映出深沉的忧虑。
“登记造册……足额纳税……禁止私斗……违者轻则抄家,重则屠宗灭门……”老国公喃喃念着那些触目惊心的字眼,指尖无意识地敲击着紫檀桌面,发出沉闷的声响。他戎马半生,见惯了尸山血海,但这份法榜透出的森然铁血与不容置疑的霸道,依旧让他心头凛然。
“老爷,这……这是要掘江湖的根啊!”管家垂手侍立,声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颤抖:“那些桀骜不驯的江湖草莽,如何肯乖乖就范?怕是……怕是要掀起滔天巨浪。”
“滔天巨浪?”靖国公冷哼一声,眼中闪过一丝复杂的光芒,既有对江湖乱局的忧虑,更有对庙堂之上那位少年天子的忌惮。
“掀起又如何?能掀得过陛下座下的十万玄甲精骑?能挡得住罗网无孔不入的暗刃?还是能扛得住影密卫如影随形的缉拿?”
他拿起那份抄录的纸张,目光死死盯着“顺朕者昌,逆朕者亡”那隐含的圣意,以及最后“屠宗灭门”、“格杀勿论”的冰冷字句。
“那位小陛下……手腕之狠辣,布局之深远,远超我等想象,六扇门肃清江湖,环环相扣,步步为营。这哪是心血来潮?分明是早有预谋,要一举根除所有不驯之音!”
书房内陷入短暂的沉默,只有烛火噼啪作响。
“传令下去,”靖国公的声音陡然转冷,带着不容置疑的决断,“府中所有护卫、家丁,凡有习武者,三日内必须到府中管事处详细登记师承、境界、常用兵器!府外所有挂靠的田庄、店铺,账目立刻重新盘查,该缴的税赋,一分一毫不得短缺!府中子弟,从今日起,严禁与任何江湖门派私下往来,更不许在京畿之地生事!若有违逆……”
他顿了顿,眼神锐利如刀,“家法伺候!打断腿,老夫亲自绑了送去六扇门!”
管家浑身一震,连忙躬身:“是!老奴明白!这就去办!”他深知,国公爷这是在用最决绝的态度,向那位少年天子表忠心,也是在为整个家族避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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京城·东城,礼部张侍郎府。
相较于靖国公府的凝重,礼部侍郎府邸则显得安静许多。张侍郎一身常服,坐在书案后,慢条斯理地品着香茗。案上,同样放着一份《百十条》的抄件。
“呵,诸葛正我……倒是接了柄好烫手的刀。”礼部张侍郎眼神却幽深难测。他是文官清流,与那些勋贵武将不同,对江湖之事本不热衷。但这份法榜的严苛程度,以及背后所代表的皇权意志,让他感到一丝寒意。
“登记产业……足额纳税……”他指尖轻轻划过那几行字,若有所思。“这是要把江湖门派的钱袋子,也牢牢攥在朝廷手里啊。看来,户部那几位,怕是睡觉都要笑醒了。”
“雪衣司、暗夜司……这些藏在暗处的眼睛,恐怕也盯着我们呢。”张侍郎心中暗忖。他想起前几日隐约听闻,有几位勋贵子弟在酒楼妄议朝政,第二天就被家中长辈禁足,风声鹤唳。当今陛下年纪虽小,但麾下那些如狼似虎的爪牙,其酷烈手段,早已让京中权贵噤若寒蝉。
反抗?张侍郎微微摇头。十万玄甲军拱卫京畿,那是足以碾碎一切螳臂当车的钢铁洪流。三方边军虎视眈眈,皆是陛下一手提拔的亲信将领。再加上锦衣卫明察暗访,罗网无孔不入,影密卫专司缉拿……这层层叠叠、密不透风的罗网之下,任何异动都无异于自寻死路。
“识时务者为俊杰。”张侍郎放下茶盏,对着侍立的心腹幕僚淡淡道:“吩咐府中,约束下人子弟,莫要与江湖人沾边。若有亲戚故旧在江湖上讨生活的……让他们好自为之,尽快按朝廷法度行事。这趟浑水,我们张家,不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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京城·户部衙门值房。
户部右侍郎几乎是带着一丝隐秘的兴奋,反复研读着《百十条》的条款,尤其是第四条和第五条。
“妙!实在是妙!”他忍不住击节赞叹,对着旁边同样值夜的同僚低声道:“李大人,你看这第四条,‘凡登记在册之江湖门派及其成员名下产业,无论明暗,均需足额缴纳税赋’!还有第五条,禁止私斗,违者罚没重金!这简直是给咱们户部开了两座大金山啊!”
刘杰眼中闪烁着精明的光芒:“那些江湖门派,尤其是名门大派、黑道巨擘,哪个不是坐拥良田美宅、赌坊青楼、走镖贩货?以前他们隐匿产业,偷税漏税如同家常便饭,地方官也睁只眼闭只眼,朝廷损失了多少税赋!如今好了,六扇门这把刀够快够狠,逼着他们把家底亮出来,还得乖乖交钱!还有那些私下械斗的,动不动就毁坏市肆、扰乱民生,以往顶多赔点汤药费了事,现在?罚!重罚!罚到他们倾家荡产!”
同僚李大人也捋着胡须,露出深以为然的表情:“刘大人所言极是。陛下此举,不仅肃清江湖,更是充盈国库的绝妙良策。只是……这执行起来,六扇门那边……”
“怕什么?”刘兵胸有成竹:“诸葛总捕头领了圣命,又有‘格杀勿论’的尚方宝剑,谁敢硬抗?那些江湖草莽再凶悍,能凶得过陛下亲掌的十万铁甲?”
他压低声音,带着一丝幸灾乐祸,“等着看吧,那些往日里无法无天的江湖豪强,这次要么乖乖割肉,要么……就只能等着被连根拔起,家产充公了!这对咱们户部,可是天大的利好!”
两人相视一笑,仿佛已经看到滚滚税银流入国库的景象,对少年天子的铁腕手段,心中只剩下敬畏与顺应。反抗?那是取死之道。唯有顺从,方能在这位陛下打造的崭新秩序中,分得一杯羹,甚至坐收渔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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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色渐褪,东方泛起鱼肚白。
随着六扇门捕快彻夜不休地张贴,一张张墨迹森然的《肃靖江湖百十条》法榜,如同冰冷的告死文书,牢牢钉在了京城各处最显眼的位置。朱雀大街、玄武门、东西两市、各大衙门乃至一些知名帮派堂口附近的墙壁上,都被这血淋淋的条文所覆盖。
消息如同瘟疫般在权贵圈层中迅速扩散。不同于江湖底层的恐慌与即将爆发的反抗暗流,京城顶层的王侯公卿、达官显贵们,反应出奇地“平静”。
没有愤怒的咆哮,没有串联的密谋,更没有公然质疑的奏章。
有的,只是各府邸深夜里骤然亮起的灯火,管家们急促的脚步声,以及主子们低沉而严厉的训诫命令。内容大同小异:约束族人,登记造册,清查产业,足额缴税,远离江湖是非!
勋贵们想起了玄甲军操演时那震天动地的马蹄声和寒光闪闪的陌刀阵;文官们想起了锦衣卫诏狱那令人不寒而栗的名声和罗网神出鬼没的传说;就连那些平日里跋扈的纨绔子弟,也被家中长辈前所未有的严厉警告吓得噤若寒蝉——他们比任何人都清楚,自己父祖的权势,在陛下那掌握着绝对力量的意志面前,脆弱得如同薄纸。
顺昌逆亡。
这四个字,如同无形的枷锁,沉重地套在了所有京城人人心头。京城的水,在六扇门法榜张贴后的这个黎明,表面似乎因权贵的沉默而显得“清澈”了几分。但这清澈之下,是更深、更冷的暗流,是无数人被迫收敛爪牙、压抑本能的死寂,是对那高踞龙椅之上、年仅十四岁却已显露峥嵘獠牙的少年帝王的,最深沉的敬畏与恐惧。
权贵的沉默,是风暴眼中短暂的平静,也是他们对那即将席卷整个江湖、乃至整个大燕的滔天巨浪,最明智也最无奈的选择。他们明白,这场由陛下掀起的风暴,才刚刚开始,而任何试图螳臂当车者,地方势力必将被碾得粉身碎骨,而且众人隐隐有一种错觉,少年天子这一系列的疯狂加码,似乎都是在疯狂的从朝廷到江湖威逼天下,好似巴不得大燕吞下大乱?
好似在向天下人说,朕要看血流成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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