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挥雨走后，钢龙师叔盘坐我身后，把我扶起，双手按在我的后背上。
一次又一次打通我身上的重要穴位，促进精气流通。
他手指之上也在汇聚自己的精气，一方面保护自己，另一方面压制住灵气。
不知过了多久，我才缓缓睁眼，背后的痛感早早感受不到。
呼出口气，我转头想对师叔说声谢谢，可看清钢龙师叔的状况时，脸上的劫后余生的笑容渐渐没了。
欣喜变惊吓，眼里的光也黯淡下来：
“师……师叔……你这是怎么了？”
我刚站起来的身子，还没站稳，这一次又向钢龙师叔跪下去。
与上次不同，这次是我主动给他跪下。
钢龙师叔倚在石床旁边，面色苍白，头发凌乱，嘴角有黑血。
纵使他在努力稳住自己的经脉，也无济于事，精气全乱。
看着地上他刚吐出来的黑血，我很难抑制心情，惊慌失措充满我心。
“师叔，是不是刚刚因为我，才导致你身上的精气紊乱……都怪我，都怪我拖你们后腿……”
“一定有办法救你，师叔你快告诉我怎样才能帮你……”
我着急的声音在洞内回响，钢龙师叔咳嗽两声后，摇头一笑。
他的笑容是释怀，是畅然，唯独缺少恐惧。
像是把生死看淡了一样。
钢龙师叔向我招了招手，示意我过去。
我刚爬过去，他便让我把他扶正。
这不扶还好，刚碰到他的胳膊，那种非同常人的触感让我整个人一愣。
“千夜，你是不是感觉到了什么？”此时钢龙师叔的语气，与当初我在清水潭养伤的时候一样，没那么严厉。
就是突然的亲和，让我控制不住自己的泪腺，眼泪宛若泄水的水坝一样，倾泻而出。
“师叔……你的身体到底怎么了，为何我感觉不到你的精气……”
我的喉咙像是卡着什么东西，断断续续道。
我的哽咽已经说明我察觉到了钢龙师叔的状况。
钢龙听后呵呵一笑，微微摇头。
我这时候才发现，他的黑发里竟生了不少白发。
钢龙师叔脸上皱纹挤在一起，比上次见他老了不少：
“千夜，将生死置于身外，才能无妄，一切皆有定数，人早晚都会死，只是来得早晚不同。”
“师叔，为什么你会变成这样？”
钢龙师叔像是在交代后事，变相的告诉我，他已经无力回天。
钢龙师叔道：“中了点毒，自己解不了而已。”
“师叔，你当那么多年鬼医，难道就真的没有一点办法救自己吗？”眼泪悬挂在下巴，将落未落。
这世界最可悲的东西莫过于此，明明自己通透此术，到最后发现，自己的学术连自己都救不了。
“有办法，不过……”钢龙师叔咳嗽两声。
我像是抓到了救命稻草：“师叔，你告诉我什么办法，无论多难，我都会想办法救你！”
钢龙师叔救我不止一次，还救过若鑫，就算一命抵一命，那我还欠他几条。
“这次我寻找灵气，便是为了压制我身上的毒，可惜被你小子吸收完了。”
钢龙哈哈笑道，虽然声音不大，但确实很欣慰，比他自己吸收了还要高兴。
“什么……”我没有想到钢龙师叔来到这里寻找灵气居然是为了解毒。
我将双手摊开，调动身上的精气，此时精气与灵气融合，加上之前的戾气，我目前身上的力量，极其诡异。
浅红色的光芒在我手心环绕，下一刻我心一狠，拿出蛟首凤煌准备将手心刺破。
匕首刚要划过手心，钢龙师叔一把抓住我的手腕：“你小子干什么？”
“师叔，只要能救你，这灵气不要也罢。”我红着眼眶，下定决心道。
钢龙师叔微微严肃起来，手劲变大，一把将我得手甩开，抽走蛟首凤煌。
“知不知道强行剥离灵气，你会死，搞不好破坏丹田，这辈子都无法凝气。”钢龙师叔训斥道。
“可是比起你的命，这些都不重要！”我哭成了泪人。
明明自己很努力在提高自己，可到头来，自己不是直接害死自己的朋友，家人，就是间接害死他们。
难道这就是我的命运，一生讨债的命吗？
我不信命，除非我死！
“千夜，你要知道你的命比我重要！”钢龙师叔看向我道。
我没有说话，继续听着。
“你是如今九幽真人之子，我师伯梁慕道转世，现在又将精气，戾气还有灵气聚集一身，你难道没发现这些都不是巧合，而是有人故意引你为之吗？”
被钢龙师叔一点，我恍然透彻，在我的成长之路上，确实有一股力量指引我成长变强。
“是顾逸尘……？”我哑着嗓子道。
钢龙师叔摇头：“并不是他。”
那还会是谁？
不是如今九幽真人，那还会是谁，换句话说，还有谁有这个能力，能够让我，以及我身边的人按照他所下的套路，一步一步走。
我猜不出来。
“是因果，你前世的因果。”
“千夜，按道理来讲，我应该叫你一声师伯。”钢龙师叔看着我，眼中多出来得是我从未见过的尊敬和遗憾。
我知道我的前世是梁慕道，但是我就是我，今生不是梁慕道。
钢龙师叔似乎知道我在想什么：
“二十年前，师伯在那一场战斗，为保护上清宗而死，我师父同样也死在了那场战斗。”
“九幽真人与竹楚真人，上清宗当时最具影响的两大真人同时战死，这一噩耗传到我们这些弟子耳中，全部傻眼。”
“谁也不愿相信，他们会死。”
“我还记得，师兄当时都快疯了，誓死都要找到师父得尸体。”
“我，师兄，还有凌雪，我们三个人找了整整三个月，都没有找到师父的尸体，师父像是从未出现过一样。”
“后来，凌雪偷了上清宗的禁术，准备去地府寻找师父的魂魄，可是还没成功，就被她父亲发现，因此我们三人受到了惩罚，关了禁闭。”
虽然过了很久，但是钢龙师叔的脸上还是有悲痛，还是有遗憾。
我知道这不仅是他一辈子的伤，更是师父和凌雪师姑一辈子的伤痛。
“那为什么你们不求宗主帮你们寻找师爷？”我擦干眼泪，扶着师叔的手臂。
钢龙师叔看向洞壁，开始回忆：
“那时候的上清宗早已经变天，由内而外的坏透，求谁都无用，自身难保，人人自危。”
“关禁闭的时候，我们三人便已经察觉到，师伯与师父的死不是偶然，而是别有用心的人有预谋的杀害。”
听到这里，我为之一振：
“有预谋的杀害，谁这么大胆，同时对两位真人动手？！”
这时钢龙师叔摇头：“不知道，查了二十年，什么线索都消失了，谁也不知道上清宗的叛徒是谁。”
“师叔，我好像知道是谁。”我想了想后说道。
“你说说。”
“上清宗的前执事，如今的四大真人之一，杨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