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南道,应州。
月光如水,映出谢家别院里七道长长的人影。
卓不浪的手指从豺狼移到豺狼手上的包袱,“卓某刚才亲眼见到「阎王勾」宗主,正是番帮帮主任骁。”
“五湖楼将在七日后兑付赏金。在这七日里,番帮的「阎王杀手」被武人锄尽,有人在番帮某个隐秘的地方发现了「阎王勾」的杀手名册、红勾毒、易容白,还有……杀人的酬金。”
“只是不知发现「阎王勾」证据的武人出自何门何派啊?廖掌柜。”
廖众脸上的皱纹在抽动,他自然听懂了卓不浪的故事,却更加看不懂眼前这位出身豪富的纨绔巡判。
好一计「移花接木」,不知这是卓不浪预谋已久,还是顺势而为?
先是用官府的海捕文书,武盟的「锄奸令」和卓家的赏金逼出「阎王勾」,然后再「移花接木」,借「阎王勾」之手铲除威胁自己性命的番帮,「阎王勾」还因此欠了下卓不浪的人情……真是算无遗策!
“廖掌柜还没想起是何门何派?”卓不浪又道。
廖众看着一脸玩世不恭的卓不浪,突然觉得,或许这一次也是自己的机会,可以实现自己多年夙愿。
“老朽年事已高,早有退隐江湖之心。逆旅的营生虽然挣不了太多钱,但却如卓巡判所言,可以让人安心……”
“如果老朽没有记错,发现「阎王勾」证据的武人,应该都是……问星楼的人。”
不止卓不浪,内院里的六人听到廖众这句话时,皆是一惊。大家都听得明白,卓不浪指认买命者为「阎王勾」,其实是让真正的「阎王勾」改头换面,不再作杀手。
而廖众之言,似要将「阎王勾」托付给卓不浪。让被刺杀的人接手刺杀他的杀手?廖众这是打的什么算盘?
“大唐定鼎以来,武盟兴起,江湖……不再是以前的江湖了。大家求「利」更多过求「义」,争利还会戴上面具,少结仇怨,没有人会为「义」字以命相拼。杀手的营生越来越少,还要躲着官府、武盟和仇家,老朽早有退隐之意,只是这些弟兄们拼死拼活跟着廖家这么多年,实在是不忍心……”
“这次的劫数未尝不是一个新的开始,但老朽已无心力再重建帮会。卓巡判乃当今武林后起之秀,智谋过人,还望卓巡判能带「阎王勾」的弟兄们过些安心的日子,他们大多都是走投无路才会成了杀手。”廖众说着,从怀里取出一本名册放在石桌上,推到了卓不浪面前。
廖众的决定大大出乎卓不浪的预料,卓不浪一时间也是犹豫不定。
“事关重大,卓巡判不用现在决定。七日……七日后,番帮就是「阎王勾」的证据大白天下,卓巡判再决定不迟。”
廖众起身正要离开,却又停下了脚步,“七日后,如果卓巡判不答应,就将名册烧毁,江湖中从此再无「阎王勾」。如果卓巡判答应,我替「阎王勾」的弟兄们谢过卓巡判的恩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