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南道,辰州。
辰州刺史府内院,张矩正与牛二、陈九在房中商议。
陈九一听张矩要入望酉坊,顿时坐立不安。“使君,望酉坊里命案频发,杀手还藏在坊中,你现在入坊实在太过危险。”
“无妨,在望酉坊里,我只是个走方的郎中,不与人争斗。”
“可……”陈九有些汗颜,“属下的武功在望酉坊里不值一提,恐难护你周全。”
张矩略思忖,“就让屋外的石……石兄弟跟我们一同入坊。”
牛二大感诧异:“使君,你是说屋外的石守义?他不是书生吗?”
“他是问星楼的门客,想必也是有过人之处,只是我们还不知道。”张矩相信昨夜他听到的「契约」。
……
戌时,张矩随陈九来到望酉坊东北面,坊墙外的田地里种着稻、芥、韭,还有几株果树。
陈九走到东北角,在坊墙上用力敲了五下,“咚-咚咚--咚-咚”。
不久,坊墙另一面也传来指节敲击的声音,“咚-咚-咚咚咚”五声。
陈九小声道:“陈九路过坊北,见田东种稻,想讨一碗米下锅。”
张矩一听就明白,这是绿林中人常用的暗语。
陈九话音刚落,坊墙上的石砖被抽走一块,露出一个方形的墙洞。张矩一眼就认出墙洞后的其中一张脸,正是被夜神窥视过去的姚琛。
一连抽走八九块石砖后,坊墙上现出一道仅容一人侧身而过的窄洞。陈九当先穿过窄洞,张矩、石守义也跟着穿进坊墙内。
坊墙里也是一片田地,张矩记得在恶人巷时,自己曾远远望见这片田地。
姚琛也认出了一身青袍的张矩,正欲施礼,张矩伸手扶住他,“姚兄弟,在下是走方的郎中,毋需多礼。”
陈九急忙道:“姚兄、王兄、周兄,这位张大夫有急事要找如意楼的一位客官,还请三位行个方便,子时前我们一定离开。”
其中一人道:“三娘让我们放你进来,没说还有其他人,我们不敢擅自作主。”
陈九很是为难,姚琛想了想,道:“放他们进来,我去跟三娘说。如果三娘怪罪,我一人承担。”
陈九如释重负,叉手道:“多谢姚兄。”
沅陵县已经宵禁,而望酉坊却是灯火荧煌,若不是无处不在的巡卫,坊里更是熙熙攘攘、人声喧沸。
如意楼与张矩上一次来时差不多,他还认得跑堂的店家。大堂里还有八桌客人,每张桌上都是葡萄美酒夜光杯,酒香四溢。
姚琛引着三人来到二楼东面一间客房,正要敲门,只听房里传来女子的声音,“进来吧。”
张矩进到客房,只见一妇人起身走来。妇人脸廓分明、举止利落,眉眼间颇有几分豪气。
姚琛道:“三娘,这位就是张刺史。”
吕三娘恭敬施礼道:“吕三娘拜见张刺史。”
“吕三娘不必多礼,在望酉坊在下只是走方的郎中。”
“家兄上次对刺史无礼,张刺史不计前嫌,还帮恶人巷的流民置产谋生,你就是恶人巷的大恩人,请受三娘一拜。”说罢,吕三娘和姚琛皆跪拜叩首。
“三娘快快请起。”张矩伸手示意,“上次害得屠狗兄弟失去一臂,张某深感歉意,实在是受之有愧。”
吕三娘站起身,道:“屠狗失去一臂虽然遗憾,但他毕竟犯错在先,张刺史不必太介怀。况且,屠狗因此处事谨慎,在武盟八卦峰掳人案中得以全身而退,焉知非福。”
张矩点点头,心里不禁有些感慨。一旁的陈九道:“三娘,张刺史今夜前来,是为寻访如意楼的一位莫姓住客。”
吕三娘转头问姚琛:“可有这位住客?”
姚琛平日在如意楼里查看住客过所、抄录簿记,对如意楼的住客熟记于胸,“有一位莫姓老丈,就住在二楼西面的客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