场上的邓楚姝突然打出一记漂亮的侧旋球，何茵不禁轻笑：\"希望这孩子不会辜负你一片苦心。\"
苏怡笙摇摇头，发丝在脸颊边轻轻晃动：\"谁没年轻过呢？\"她的声音突然低了下来，\"在无人可用、士气最低迷的时候，这些孩子能站出来......\"话未说完，邓楚姝一记暴冲得分，整个替补席都跳了起来。
\"确实，\"何茵的眼神飘向远处，\"上个月的世乒赛太吓人了，比我们当年那届还......\"她突然住口，手指不自觉地绞在一起，\"那时候好歹有你和嫚姐、楚覃哥、毅哥顶着。现在想想，那十几天我都没敢合眼，生怕哪个小队员承受不住，给我跑了！\"
苏怡笙突然笑出声，\"可不是？我差点想在苗念、方梓和邓楚姝身上装GpS。\"她的笑声渐渐转柔，\"都那么小，世界排名还没打出来......我都害怕哪个一不留神遭欺负！\"
场上的邓楚姝突然看向这边，汗水顺着她的下巴滴落，却在看到苏怡笙时露出一个明亮的笑容。
苏怡笙立即竖起大拇指，场馆的顶灯在她眼中映出温暖的光斑。
二十分钟后，邓楚姝以两分之差惜败叶然。最后一个球擦网落台的瞬间，整个场馆的空气仿佛凝固了一秒——直到邓楚姝的球拍\"啪\"地落在台面上，她弯腰撑着膝盖，刘海被汗水浸透黏在额前，胸口剧烈起伏着。
但当她直起身时，脸上却绽开一个明亮的笑容，主动向网前走去。叶然正用护腕擦着下巴的汗珠，见状微微一怔，随即也笑起来。两人隔网相视的刹那，场边的闪光灯如星子般亮起。
\"很精彩的比赛~\"叶然伸出手，声音还带着激战后的微喘，却透着真诚的赞赏。她指尖还沾着乒乓球台面的防滑粉，在灯光下泛着细白的光。
邓楚姝握住那只手，突然发现对方掌心里有一道和自己如出一辙的握拍茧。\"谢谢然姐！\"她眼睛弯成月牙，声音清亮得像是刚打了一场胜仗，\"下次我要破解你的逆旋转发球！\"
场边，苏怡笙看着记分牌上11-9的最终局比分，轻轻呼出一口气。
她注意到邓楚姝离场时不是低头看地板，而是仰头望着场馆顶端悬挂的各国国旗——那里有她下一个要征服的目标。
等待上场的苗念微微歪头，两个女孩碰肩时交换的眼神，比任何语言都鲜活地诠释着\"未来可期\"四个字。
十分钟后，苗念踏入赛场。
早等候在一旁的苏怡笙迅速将训练包收拾妥当，目光却始终追随着那个略显单薄的身影。
苗念走路的姿势比平时僵硬了些——右膝的伤势显然还在隐隐作痛。
比赛伊始，外协选手就展现出令人不适的战术风格。
第一个擦网球来得猝不及防，白色小球在网带上轻轻一蹭，诡异地改变了轨迹。
苗念踉跄着扑救，膝盖重重磕在地板上，发出\"咚\"的一声闷响。观众席上顿时响起一片倒抽冷气的声音。
\"没事吧？\"裁判探头询问。
苗念摇摇头，咬着牙撑起身子，但苏怡笙敏锐地注意到她起身时右手不自觉地按了一下右膝。
第三局开始，情况愈发恶劣。
对手每次发球时都巧妙地用身体遮挡抛球动作，裁判多次警告却收效甚微。
苗念的接发球质量明显下降，有两次甚至直接判断失误，让对手轻松得分。
汗水顺着她的鬓角滑落，在聚光灯下闪着细碎的光。
\"time out！\"苏怡笙果断叫停。
女孩抱着毛巾抬眼时，苏怡笙清楚地看到她眼底翻涌的委屈和愤怒
\"她...\"苗念声音发颤，\"怎么能这样打球的啊？\"
话未说完，突然别过脸去，用毛巾狠狠抹了把眼睛。
重新上场后，对手变本加厉。
第五局关键分，连续三个擦网球彻底击溃了苗念的心理防线。
最后一个球擦网后诡异地停在台面上，苗念已经冲到网前却只能眼睁睁看着它二次下坠。
她猛地将球拍砸向地面，红色胶皮在木地板上弹跳了两下，发出刺耳的声响。
全场哗然。
苏怡笙看到苗念的肩膀剧烈起伏着，女孩转身时无奈摊手和那通红的眼眶刺痛了她的心。
裁判亮出黄牌的瞬间，苗念不可置信的苦笑了两声。
她弯腰捡球拍的动作像是被放慢了——指尖先触到拍柄，停顿了半秒才收紧，指节因用力而泛白。
\"不得不说，\"解说员的声音突然切入，\"我们小将苗念这一站确实非常艰难。这已经是她第四场球，接连遭遇两位极具挑战性的外协选手......\"
当对手再次做出遮挡发球时，苗念的表情突然鲜活起来。
先是嘴角神经质地抽动，接着整张脸扭曲成一个介于冷笑和哭之间的表情。
\"哎呀！\"女解说惊呼，\"我们可以看到苗念在努力调整，但体力和伤痛明显影响了动作质量！反拧被防守回来了！\"
苗念抬手把刘海狠狠往后一捋，露出通红的额头。
摄像机清晰地捕捉到她腮帮咬紧时突起的肌肉线条。
\"现在对面选手非常兴奋啊！\"男解说补充道，\"其实这个时候，苗念很需要一个士气球！\"
镜头推近特写，苗念正用球衣擦拭掌心。布料掀起的刹那，观众能看见她腰侧已经磨破皮的肌贴边缘。
她连续做了三个深呼吸，锁骨在领口下剧烈起伏。
\"我觉得念念也该喊一喊了，\"女解说声音突然提高，\"给自己涨涨气势！就像她赢柯西亚那场一样！\"
对手挑衅地拍了拍球台，胶皮发出刺耳的\"啪啪\"声。
苗念猛地抬头，白眼翻得几乎要看到自己脑门——这个表情被大屏幕实时转播，观众席顿时爆发出更大的声浪。
8:10的红色数字刺眼地跳动着，苗念撑着球台的指尖微微发白。解说员的声音突然卡顿：\"现在对面是掌握了决胜局的赛点，让我们看看能不能......\"
话音未落，对手又一个明显的遮挡发球擦网而过。
\"啧！又是，\"资深解说忍不住提高音量，\"其实这个时候应该是要被罚分的了！\"
裁判却毫无表示，看台顿时嘘声四起。
8:11的定格瞬间，苗念的瞳孔剧烈收缩了一下。
她慢慢直起腰，被汗水浸透的刘海下，能看到太阳穴附近暴起的青筋。
对手已经高举双臂冲向场边教练，又折返时故意将毛巾甩过中线。
\"啊！\"女解说短促的惊叫被收进麦克风。
镜头捕捉到苗念突然顶腮的动作，她整张脸涨得通红，像有团火要从皮肤里烧出来。
当对手耀武扬威地伸出手时，女孩突然扯动嘴角露出个忿忿的苦笑。
\"啪！\"
球拍砸在地胶上的脆响让全场骤然寂静。
特写镜头里，碳纤维拍柄弹起时带起几粒细小的防滑颗粒。
苏怡笙从教练席猛地站起，保温杯翻倒的热水在战术板上漫开一片水渍。
\"我们通过转播镜头看到，\"解说员声音陡然压低，\"苗念是摔了球拍，并且拒绝赛后双方的一个礼仪环节啊！\"
画面突然切到全景，那个单薄的身影正头也不回地走向通道，背影绷得像张拉满的弓。
通道口的灯光将她的影子拖得很长很长，最后消失在转角时，有闪光灯捕捉到她抬手狠狠抹过眼睛的动作。
大屏幕上的比分牌依然亮着，8:11的数字在空荡的球台上方投下淡淡的阴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