齐汝安喉结动了动,嘴唇几次开合,最终什么也没说。
他沉默地看着她,眼神复杂:心疼、无奈、还有深深的无力感。
半晌,他终于叹了口气,不再劝阻,只是默默将后备箱里的行李取下,动作缓慢而郑重。“你真的想好了?”
苏怡笙点头,目光坚定如铁:“我想好了。”
四五个小时后,乔楚覃终于按断了祁加电话的那一刻,指尖微微颤抖,嘴角却扯出一抹自嘲的笑。
他仰起头,喉结滚动,仿佛要把所有委屈咽回去,可眼眶却不受控制地发热。
一滴泪,无声滑落。
“苏怡笙……你怎么这么狠心啊……”
声音低哑得像从心底挤出来的,带着醉后的脆弱和清醒后的痛楚。
滴答一声,指纹解锁成功。
门被推开的一瞬,一阵清新的空气涌入,还有一股淡淡的茉莉花香。
“哎哟!”
女孩抱着一堆生活用品,脚步轻快地闯进来,脚边还拖着购物袋,像是刚从超市回来。
她一抬头,看见乔楚覃坐在餐桌上发愣,立刻停下动作,眨了眨眼,那双葡萄似的眼睛亮晶晶的:“你醒了?快来帮我拿东西~”
她一边说,一边把袋子往地上一放,双手叉腰,语气里全是熟稔又温柔的碎碎念:“我去了趟超市,买了新鲜的肉菜蔬果,还有很多很多东西!你昨天喝太多了,我怕你胃不舒服,特意买了解酒药,还有家里常备的药我都换了新的——一会儿把那个旧药箱丢掉,别再用了。”
她穿着乔楚覃前几年买的那件浅灰卫衣,袖口略长,衬得手腕纤细,整个人缩在衣服里,像个突然回家的小猫。
“你把它们收出来吧,”她踮脚指了指厨房方向,眼睛弯成月牙,“我中午想吃清蒸鱼~我的行李还在楼下,我去推上来!”
话音未落,乔楚覃猛地起身,几步冲到她面前,一把扣住她手腕,另一只手顺势揽住她后脑勺,将她狠狠拉进怀里。
他额头抵着她的鬓角,呼吸急促得像溺水的人终于抓住浮木,指尖微微发颤,却死死扣住她后背,仿佛一松手,她就会再次消失在风里。
眼泪早已止不住地往下淌,顺着脸颊滑落,在她颈侧留下温热的痕迹。
但他没松手,只是低声呢喃,声音沙哑得不像话,“我以为……你又走了……”
苏怡笙怔住了,身体僵了一瞬,眼眶也猛地一热。
可下一秒,她轻轻靠在他肩上,小声嘟囔,语气带着点委屈,又藏着温柔:“本来是准备走的。”
话音刚落,乔楚覃搂着她的手臂骤然收紧,指节因用力而泛白,仿佛要把她揉进骨血里。
苏怡笙慢慢抬起手,指尖轻柔地抚过他后背的褶皱,像在安抚一个受惊的孩子:“乔楚覃,我回来了。昨天跟你说生日快乐的时候,你听见了吗?”
乔楚覃一点点松开她,目光却仍黏在她脸上,眼眶红得厉害,像被雨水泡过的晚霞。
他捏了捏她掌心,声音低哑:“昨晚……是你接我回来的?”
“嗯~”苏怡笙凑近了些,鼻尖几乎碰到他的下巴,眼睛亮晶晶的,“乔楚覃,你这样糟蹋自己,我生气了!”她微微蹙眉,语气认真起来,“你干什么呀?冰箱里一点吃的都没有,酱油都过期了!还有那些药,全是前年的!你房间也是,灰蒙蒙的,窗帘是什么鬼颜色啊,黑乎乎的丑死了~我还找到了你的住院病历,胃不好你还敢喝酒?喝这么多?昨天我要是不去,你就要睡大街了,你知不知道?你以前是这么照顾自己的吗?”
她一边说,一边伸手戳了戳他胸口,动作亲昵又带责备。
熟悉的让人恍惚······
乔楚覃听着,喉结滚动,嘴唇动了动,最终只喃喃道:“以前是你在……”
他扁了扁嘴,眼神忽明忽暗,分不清是欣喜还是委屈,“你就把我一个人扔在这里……我,我……”
他说不下去了,只是紧紧攥住她的手,指节因用力而泛白,仿佛那是唯一能证明“她真的回来了”的凭证。
那不是握着一只手臂,而是攥住了自己十年来最深的恐惧与渴望。
苏怡笙晃了晃他僵硬的手臂,语气带着一点撒娇的嗔怪:“那你还凶我吗?”
声音轻软,却像一根细线,悄悄牵动他沉寂已久的心跳。
乔楚覃怔了一下,忽然低声道:“宝宝……你是生病了吗?”
语气小心翼翼,像怕惊醒一个易碎的梦。
苏怡笙一愣,眼神瞬间凝住,像是被戳中了某个隐秘角落——
“你……你怎么知道?”
她声音微颤,眼底浮起一层薄雾般的慌乱。
乔楚覃缓缓抬起手,指尖轻轻抚过她的脸颊,动作极轻,却又坚定得不容拒绝。
他的掌心滚烫,声音沙哑如旧布摩擦:“我知道……我什么都知道。”
他顿了顿,喉结滚动,目光灼热地锁住她的眼睛,“我陪着你,你不要一个人面对……你不要……”
话未说完,他忽然察觉怀里的人越来越轻,像风中的纸片,即将飘走。
他猛地睁眼,胸口剧烈起伏,呼吸急促得几乎要撕裂空气。
“苏怡笙!你不要走!!”
他猛地惊醒,冷汗浸透后背,额发黏在皮肤上,整个人还在梦与现实之间摇摆。
床头灯亮起的一瞬,柔和的光洒在他脸上,也照见苏怡笙正坐在床边,一脸担忧地看着他。
“哥哥?”她试探地唤了一声,声音还带着刚睡醒的柔软。
乔楚覃一把将她捞进怀里,动作迅猛得近乎失控,手臂环住她腰际,像要把她嵌进自己的骨血里。
他低声呢喃,嗓音破碎:“宝宝……喊我……”
“哥哥?”
“不是这个。”
“老公?”
“也不是。”
苏怡笙被他整个人端抱起来,坐在他腿上,温热的身体紧贴着他剧烈起伏的胸膛。
她伸手替他擦去额头的冷汗:“怎么啦?满头都是汗?做噩梦了?”
她低头蹭了蹭他的下巴,嘴角扬起一丝笑意,又带着心疼:“不怕不怕,苏怡笙给你呼噜呼噜毛~”
那一声“呼噜呼噜毛”,是他童年时最安心的安抚语,如今从她口中说出来,竟比任何誓言都更让人落泪。
乔楚覃闭上眼,将脸埋进她颈窝,鼻尖蹭着她的肌肤,声音闷闷的,带着哭腔:“别走……我爱你,苏怡笙。很爱很爱·······”
“我也爱你,”苏怡笙揉了揉他脑袋,“很爱很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