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末将骊山大营主将,裨将军杨樛,参见主帅。”一位身材魁梧的中年将领率先抱拳行礼。
他身后的将校们齐刷刷跟随,甲胄铿锵一片。
“杨将军请起,诸位请起。军情紧急,虚礼免了。大军可准备妥当?”秦臻扶起杨樛,缓缓说道。
“禀主帅!”
杨樛声音洪亮,高声道:“奉帅令,骊山大营八万新锐锐士,已全数集结于校场。
五日份的粟米、酱菜,已按伍、什分发至每一名士卒手中。
器械、弓弩箭矢、备用兵器甲胄,皆已装车。
十万辅兵已由少府及丞相府协调,就近征调集结于营外,负责押运后续辎重粮秣,确保补给线畅通。
全军上下,秣马厉兵,只待主帅一声令下,便可开拔。”
效率之高,令秦臻暗自点头。
这就是秦国战争机器的恐怖之处,令行禁止,高效运转。
“甚好,杨将军调度有方,不负王命。”
秦臻赞许地点点头,目光扫过黑压压的、沉默却散发出肃杀气息的大军方阵,随后缓缓登上高台。
大营校场之上,八万骊山军团预备役锐士已集结完毕。
他们或许并非久经沙场的东军老卒,但皆是关中良家子弟,经过严格操练,纪律严明。
此刻,他们身披统一发放的崭新皮甲或半身铁甲,手持长戟、劲弩,背负着五日份的干粮,阵列森严,鸦雀无声。
数万道年轻而坚毅的目光,带着对战争的敬畏、初生牛犊的锐气,齐刷刷地聚焦在秦臻身上。
高台之上,秦臻目光扫过全场,深吸一口气,气沉丹田,随即怒吼道:
“将士们,山东五国,畏我大秦如虎,惧我兵锋如狼。然其不甘灭亡,竟纠集乌合之众六十五万,意欲踏破函谷。
告诉我,大秦的锐士们,你们,答应吗?”
“不答应!!!”
八万人齐声怒吼,声浪直冲云霄。
“好!这才是大秦的好儿郎!”
秦臻猛地抽出腰间梵星剑,剑锋直指东方:“大秦的锐士,只有前进,没有后退。
函谷关是盾,但我们不止有盾,我们还有天下最锋利的矛。
我们要在关外平原之上,以堂堂之阵,迎击来犯之敌。
用我们的戈矛,用我们的铁蹄,用我们的热血,告诉那些五国联军。
秦土,不容侵犯。
秦威,不容挑衅。
犯我大秦疆域者,虽众必诛!”
“虽众必诛!虽众必诛!虽众必诛!!!”
“风!风!风!大风!”
山呼海啸般的怒吼一浪高过一浪,八万支戈矛齐齐顿地,发出沉闷而整齐的轰鸣,整个骊山仿佛都在回应着这冲天的杀气。
接着,秦臻收剑入鞘,转头看向杨樛:“杨将军!”
“末将在!”
“传令:前军两万精锐,由你亲自统帅,即刻出发。
中军四万,左军两万,依次跟进,全军按预定路线,倍道兼程,急行军。
限五日内,抵达洛邑城外预定阵地。
抵达后,立即依托地形,构筑壁垒壕堑,深沟高垒,做好迎敌准备。”
“末将领命!”
杨樛没有丝毫犹豫,转身对传令官吼道:“擂鼓!前军开拔!”
“咚!咚!咚!咚!”
沉闷而震撼的战鼓声,瞬间撕裂宁静。
随着令旗挥动,最前方的两万骊山士卒,排着整齐的队列,迈着坚定的步伐,扛着长戟,推着辎重车辆,缓缓而又不可阻挡地涌出营门。
脚步声、车轮声、马蹄声汇成一股低沉的洪流,大地在微微颤抖。
中军、左军依次而动。
整个过程有条不紊,没有喧哗,没有混乱,只有一种钢铁般的纪律和压抑到极致的战意。
在他们后方,骊山大营并未因主力离去而沉寂,反而进入了另一种更紧张繁忙的状态。
十万就近征调而来的辅兵,在少府和隗状、芈启派来的官吏指挥调度下,正紧张有序地将粮秣、箭矢、备用军械、守城器械装车。
他们或许不是战士,但同样是这场国运之战不可或缺的力量。
一辆辆满载粮袋的牛车被驱赶着汇入人流,负责护卫的材官士卒警惕地巡视着。
号子声、牛马的嘶鸣声、车轮碾过路面的吱呀声交织在一起,构成一幅战争机器全力开动的壮阔图景。
秦臻立于高坡之上,玄甲沐风。
他凝望着东方那烟尘弥漫的景象,又抬头望向更远的、被群山和未知战云笼罩的洛邑、巩邑方向。
一切都已就绪。
墨枢的“飞刃”正悄然组装,将携天火之威。
蒙骜的铁骑如潜伏的猎豹,在侧翼磨砺爪牙。
麃公、王翦部下的奇兵,隐藏在敌人的视野之外,蓄势待发。
王贲、阿古达木的铁浮屠与拐子马,渴望着冲锋陷阵。
八万骊山新锐,正带着初生牛犊的锐气和保家卫国的信念,奔赴他们人生中最残酷也最荣耀的舞台。
五十万秦军,连同那足以颠覆认知的“天罚”之力,正按照他的意志,汇聚成一股足以摧垮一切的洪流。
秦臻缓缓闭上眼,深吸一口气,再睁开时,玄甲下的目光,仿佛穿透了时空的阻隔,落在了那片即将被血与火浸染的平原之上。
.........
汲城,秦军大营。
营帐内,气氛凝重。
巨大的沙盘上,代表魏国黎城的模型被密密麻麻的黑色小旗包围,而代表着秦军占领的朝歌、荡阴、内黄、邺城四地的黑色小旗,则如同一根根楔子,深深钉在魏国北境。
而沙盘东侧,代表五国联军的赤红色小旗密密麻麻地插在济阳位置,其兵锋直指函谷。
麃公眉头紧锁,目光死死盯着那代表联军的红色浪潮。
王翦站在一旁,面庞上同样写满忧虑,手指无意识地在沙盘边缘敲击着。
“上将军。”
王翦的声音打破了沉寂,带着一丝压抑不住的急切:“咸阳的回音迟迟未至,五国联军已然成势。末将推断,其先锋斥候怕是不日便将抵近河内窥探。
我军主力分散,汲城这点兵力,既要震慑赵国,又要防备魏国反扑,早已是捉襟见肘。
朝歌、荡阴、内黄、邺城,我们虽已占据,但兵力分散。
新附之地,民心未固。
且远离函谷,补给线绵长脆弱。
若联军主力不顾一切扑来,我军有被分割包围、各个击破之虞。
届时,困守孤城的将士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