罪魁祸首盯着男人的胳膊看，一张小脸很知错地露出愧色，粉腻的脸晕出红。
陈枝下意识捏了下自己的指尖，现在还有点麻，可见她刚才掐得有多狠了。
她又抬眸望男人的脸，琥珀色的杏眼眨巴了两下，耳朵也红了。
芒斯特对上那双无辜水润的漂亮眼睛，断眉挑了下。他站直，正想把袖口放下来，小姑娘突然抬手，啪地一下抓住了他的胳膊。
芒斯特的眉毛扬得更高了。
女孩颤着睫扇又看了他一眼，低头在自己包里翻些什么。
过了几秒，她拿出几条小小的玲娜贝儿创可贴。
纤细的指头撕开来，捏着就朝男人的胳膊去了。
芒斯特愣了一下，抓袖子的手没放，让她贴。
女孩贴得可认真，动作温柔，一根食指很轻地摁上去，指尖再轻柔抚两下，将整块创可贴都抚平了，才慢慢放开来。
指头削葱般水灵，贴在男人的胳膊上蹭时软绵绵的，像挠他痒痒。
芒斯特的视线追着女孩的动作，从这个角度看，她的皮肤白得自然又清透，连毛孔都没有，鼻尖和眼角还微微泛着微红。
粉嫩，酥腻。
芒斯特凸起的喉结不自觉滚了两下。
帮自己遮盖了“罪行”，陈枝正把剩下的创可贴往包里收，目光略过男人的脸，动作又停了。
她盯着男人看了两秒，低头又拆了一个玲娜贝儿，细胳膊举高，想往男人的鼻梁上贴。
芒斯特下意识躲，但当女孩踮起脚凑上来的那一刻，他的身体自动臣服。
他闻到她身上香香甜甜的气息。
像个小蛋糕。
“打拳怎么能往脸上打呀……”
她嘟囔，为他抱不平。
“怕我破相？”
“……”这让人怎么回答。
“那请枝枝同学管管我。”
陈枝：！！！
非常认真纠正：“芒斯特，这是另外的价钱。”
那不然呢？合同上也妹写啊。
“小财迷。”
男人垂眸看她，也扯开嘴角笑了一下，又是那种无奈又溺然的笑。
他抬手在她软茸茸的脑袋顶揉了一把，又摸了下自己鼻梁上的粉色创可贴，磁音闷闷的：“谢了。”
陈枝摇头，把脸埋得低低的，小脸儿红扑扑的。
她是不是发烧了？
……
……
接下来的一周，陈枝的生活回归平静。
白天上课，晚上在图书馆复习到很晚。
但每当夜深人静时，她总会想起那双黑色的眼睛。
周三很快到了。
这次小姑娘特意把长发扎成高马尾，看起来不那么柔弱。
包里除了医疗用品，还真放了瓶防狼喷雾。
到达拳击场时，芒斯特已经在热身。
他赤裸着上身，肌肉线条在昏暗的灯光下泛着蜜色的光泽。
背部有一道从肩胛骨延伸到腰际的疤痕，狰狞可怖。
【你来了。】
他停下动作，用毛巾擦了擦汗。
【今天的对手很强。】枝枝用手语提醒他，【皮埃尔连胜十五场，号称。】
【我知道。】
他走到女孩面前，突然伸手理了理她耳边的碎发。
动作轻柔得不像是一双用来杀戮的手。
【头发会挡住视线。】
他解释道，但眼神却没有看她。
陈枝的耳朵又开始发烫。
【谢谢。】
“芒斯特！”经理跑过来，“皮埃尔那边说要加注，赢家通吃。你——”
陈枝连忙翻译。
芒斯特点头，眼神变得锐利。
【告诉他们，我接受。】
比赛开始前，他忽然转身看向枝枝。
【如果情况不对，就离开。】
【什么？】
【听话。】
他的手语带着不容拒绝的强硬。
小姑娘还想说什么，但裁判已经在催促了。
这场比赛从一开始就异常激烈。
皮埃尔确实名不虚传，每一拳都带着破空声。
但芒斯特更像是在跳一支死亡之舞，优雅地躲避，精准地反击。
观众疯狂地呐喊着，赌注不断加码。
陈枝注意到有几个人在盯着芒斯特，眼神不怀好意。
第三回合，皮埃尔一记重拳击中了芒斯特的肋骨。
能清楚地听到了骨头碎裂的声音。
芒斯特踉跄了一下，嘴角溢出血丝。
但他没有倒下，反而笑了。
那是一抹，充满死亡乐章的杀戮笑意。
冰冷的面具碎裂，露出了下面的疯狂。
接下来的一分钟里，他像是完全换了一个人。
每一拳都往要害招呼，快得让人看不清轨迹。
皮埃尔节节败退，最后被一记上勾拳直接打晕。
全场沸腾。
但芒斯特没有理会欢呼声，他捂着肋骨走下擂台。
【你受伤了。】
陈枝冲过去扶住他。
【没事。】
他推开她的手，但下一秒就因为剧痛皱起眉头。
【别逞强了。】
小姑娘固执地搀扶着他回到休息室。
“该死，肋骨断了。”经理查看了一下，“得去医院。”
【不去医院。】
芒斯特的态度很坚决。
【会死人的！】小姑娘急了。
【死不了。】
他靠在墙上，苍白的脸上都是汗水。
【我认识一个地下医生。】
陈枝咬了咬牙。
【我带你去。】
地下医生在一个废弃工厂里。
叫了辆出租车，一路上芒斯特都靠在她肩膀上。
男人的体温很高，呼吸粗重。
“就是这里。”
陈枝扶着他下车，却发现几辆黑色轿车停在工厂外。
“等等。”
芒斯特拉住女孩，眼神瞬间变得警觉。
“有埋伏。”
话音刚落，十几个持枪的人从车里冲出来。
“邪祟，有人要买你的命，不好意思了。”
领头是个戴眼镜的中年男人，泰语中夹杂了些清迈口音。
陈枝似懂非懂，但能感觉到危险。
男人将她护在身后。
“闭上眼睛。”
然后，地狱降临了。
即使受了重伤，芒斯特依然像一头困兽般凶猛。
他夺过一把枪，精准地射击。
鲜血飞溅，惨叫声此起彼伏。
小姑娘躲在掩体后面，双手捂着耳朵，却还是能听到子弹划破空气的声音。
不知过了多久，枪声停了。
陈枝颤抖着睁开眼睛，看到芒斯特站在一地尸体中央。
他的白衬衫已经被血完全染红，分不清是敌人的还是他自己的。
“结束了。”
他转身看着她，试图露出一个安抚的表情。
但下一秒，他就倒了下去。
“芒斯特——”
陈枝不顾一切冲过去抱住他。
她不知道自己怎么会如此害怕。
好怕……他出事。
芒斯特睁着眼睛看着她，眼神有些涣散。
血从他的伤口不断涌出，女孩的手怎么都按不住。
“不要……不要死……”
声音颤抖不堪。
陈枝哭了，眼泪滴在他脸上。
芒斯特艰难地抬起手，笨拙地擦去她的眼泪。
他的嘴唇在动，像是想说什么。
女孩读出了唇语——
“对不起。”
“把你卷进来了。”
“不要你的道歉……你、你别再说话了……”
好多血……怎么那么多……
陈枝哭得泪眼朦胧，“求你，撑住。”
他虚弱地笑了笑。
“你知道吗.……”
男人每个字都要耗费巨大的力气。
“刚才是我父亲的小老婆找人来杀我……”
小姑娘呆滞住。
又听他说：“我不是聋哑人，只是懒得说话。”
“这个世界太吵了。”
“直到遇见你。”
他的手落了下去。
“不！”
“不要睡……芒斯特你看看我……”
“救命，有没有人啊——”
男人浑身血液流淌满地，沾染在陈枝的衣衫之中。
他的身体因失血过多，慢慢变冷。
女孩抱着他不松手，以这样凄厉的姿势，融合在了一起。
就在她绝望的时候，远处传来了警笛声。
芒斯特的手指微微动了动。
他还活着。
……
……
三个月后。
泰国华欣，海滩。
陈枝推着轮椅走在小道上，初春的阳光温暖而明媚。
“风景不错。”
坐在轮椅上的男人开口道，声音低沉而富有磁性。
“医生说你恢复得很好，再过一个月就能完全康复了。”
女孩在他身边的长椅上坐下。
“那你会离开吗？”
芒斯特侧头看着她，深邃眼睛里有她看不懂的情绪。
“我是留学生，快毕业了。”
枝枝同学故意曲解他的意思。
他沉默了一会儿。
“其实我是名雇佣兵。”
他说得很平静，像是在陈述今天的天气。
“曾经是哥萨克雇佣兵军团的首领，后来出了一些事。”
“那些人是来寻仇的。”
“我知道。”女孩打断他。
“我查过你的过去。不多，但足够了。”
这人身份太神秘，能差一点点已经是极其难得。
芒斯特有些惊讶。
“然后呢？”
“然后.……”陈枝看着波光粼粼的湖面，“我在想，一个假装聋哑人的兵王，为什么会让一个陌生女孩给他处理伤口？”
“你，认识我。比我们在拳场见时更早认识我。”
“……”
静默地看她几秒。
男人笑了。
他的橙汁儿是个聪明宝。
芒斯特搂住她，弓起的脊背，强壮得像斗兽场的公牛。
他鼻息间都是女孩身上甜甜香香的气息，喉结翻滚，“是。我第一次出任务，就是去的华国。”
“那时候我才十七岁……任务完成受重伤在华国医院。”
“枝枝，我们见过。”
陈枝有点懵，“我们……在医院见过？”
真没良心啊，当初又给他讲故事，又喂他吃饭，还挡在他面前路见不平。
窝都打好了，说鱼不钓了。
“嗯。但不重要。”芒斯特拉起她的手在唇边啄了一下：“重要的是，老子等你成年等得快疯了，给你送奖学金、给留学名额、想方设法请你来做翻译。”
还故意肋骨打断，换来三个月的朝夕相处。
“老婆，老婆，你再钓我一回吧，我准备上钩了。”
——你信不信，一个人可以凭着回忆，爱着一个不联系的人，一年一年又一年。
……
……
……
婚后小剧场。
-
甜橙爆汁：【可可爱爱的主人宝宝，你赶快把我联系方式加回去。】
枝枝大主播：“！！！”
屏幕上全是：“？？？”
【什么情况？】
【主人？？？】
【所以这不是男粉是男票嘛！！】
【所以这是闹矛盾了追到直播间来哄么？？】
【花六位数哄女友？？这什么小说剧情我酸了！】
【呜呜呜主播你不爱我了你有别的狗了！】
……
直播间乱套了，女主播花容失色，匆匆解释了句“不是男朋友”就下播了。
芒斯特看着黑屏的直播间，屏幕上端突然弹出来一条微信：
【我通过了你的朋友验证请求，现在我们可以开始聊天了】
他唇角弯了一下，把备注改成了“可可爱爱”。
刚高兴了没几秒，他发现他某站账号出问题了。
系统通知发来消息：
您的账号已被举报！现做全站禁言处理。
举报理由：
低俗色情言语骚扰女主播！
芒斯特：“……”
擦。
这时“可可爱爱”发来一条微信：
“你号没了呀[微笑][微笑]”
【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