残破的废墟上还残留着熟悉的气息,可那个能让她肆意汲取力量的身影却踪迹全无。
怎么回事?
循着那缕若有若无、与本体同源的气息,她一路潜入萧族如今的栖身之地,映入眼帘的,却是一个连斗圣阶位都未曾达到的新任族长。
萧玄呢?
她那么大个斗气源呢?
别误会,她不是可惜他死,而是他死都没有被她吃干抹净。
她有点沮丧,她只来迟一步,觊觎许久的\"猎物\",就如晨露般消失得无影无踪。
至于那个颤颤巍巍的新任族长,她被萧玄喂叼了,这种没多少斗气的已经吃不下了。
郁闷之下的少女蜷在古帝洞府,尾尖重重拍打地面发出闷响——
下次遇见这般美味,定要当场生吞活剥,绝不再给别人偷梁换柱的机会。
但幸好这段时间没少缠着萧玄厮混,身上也算有了几分气力,好奇心一起,开始暗戳戳窥视着其他的空间。
这次她学乖了,摸出一面陀舍古帝不知何时收藏的防身宝镜握在手中,指尖摩挲着冰凉的镜缘定了定神,这才小心翼翼地溢出一缕斗气,试探着探查四周。
也不知那些人是如何得知陀舍古玉残片的秘密,竟将她剩下的几块信物当成了族长的身份之物,看管得密不透风。她几次尝试空间跳跃靠近,到头来却只能对着空间结界发狠似的啃咬几口,连结界表面的光晕都没能搅乱半分,再无半分进展。
时间一点点流逝,体内斗气愈发枯竭,骨髓里渗出来的疼痛也越来越烈,连视线都开始泛起模糊的重影。
她咬了咬牙,索性朝着记忆中那处能量最狂暴的空间纵身跃去——大不了,就把那层碍事的结界啃噬干净!至于会不会被人发现,眼下也顾不上了,先活下去再说。
感知刚如丝线般探入那片空间,周遭翻涌的能量乱流突然为之一静。
她心中一凛,随即愣住了——那熟悉的气息,不是熟人,竟是一团熟得不能再熟的火焰。
她指尖轻捻,故意将一缕斗气凝成丝线抛向虚空。
然后,钓火。
片刻后,空间如镜面般泛起涟漪,虚无吞炎凝成的人形从中踏出,黑袍翻涌间,幽蓝火焰在他眼底诡异地明灭。
\"陀舍古帝玉?\"他的目光骤然锁定她,喉间发出低低的嘶鸣,\"你怎么会在这儿?\"
\"虚无吞炎?\"她炸起的猫耳突然竖起,利爪弹出半寸,\"几万年不见,你竟还没被人吸收?\"
\"你这碎玉都活得滋润,本座怎舍得先走?\"虚无吞炎周身黑雾翻涌,幽火顺着袖口攀上指尖,\"不过你最好收了爪子——\"
话音未落,他眼角余光扫过远处游弋的魂族暗卫,意有所指。
魂天帝虽已重伤,对族内密地的掌控却半分未减,若非这些年吞了吞灵族的遗孤做出了不少贡献,取得了魂天帝的信任,他哪能在这龙潭虎穴里来去自如。
至于眼前这团顶着猫耳尾巴的古怪灵体……
虚无吞炎的黑雾里翻涌出几分困惑,他犹疑片刻,她……怎么会化形成这个德行?
虚无吞炎:不理解,但尊重。
她没把虚无吞炎的犹疑放在心上,遇见了熟“人”的她还算高兴,舔了舔虎牙,亲昵地蹭上他手臂:\"算你还有点用!帮我个忙。\"
\"凭什么?\"虚无吞炎厌恶地抖落她蹭上的绒毛,周身黑雾凝成锁链状虚影。
他们很熟吗?
她盯着他,一言不发。
\"说说看,若只是小事……\"他扯起嘴角,露出森然冷笑,\"倒也不是不能分你几分薄面。\"
再怎么样,这蠢玉前番也算是帮了他不小的忙。他虚无吞炎虽非善类,却也不屑做那忘恩负义的勾当。若真是些举手之劳,卖她个人情也无妨。
“……事情就是这样。”她将来龙去脉毫无保留地向虚无吞炎和盘托出,换来的却是对方一记嫌弃的白眼。“原来,你过得这么狼狈啊……”
堂堂斗帝遗物,居然只能集聚在这一块小小的残玉里等死。
此时的虚无吞炎虽已初具神智、化形为人,但离问鼎巅峰之境尚遥不可及,且心智还算单纯。
在她刻意渲染的言辞下,终于信了她附魂于魂族所藏的陀舍古帝玉,机缘巧合下化形成当年陀舍古帝曾见过的猫妖,且与其余七块玉彻底失散的“真相” 。
“别说那些没用的。”她语气轻描淡写,“你还没说,到底帮不帮我这个忙?”
虚无吞炎神色阴沉,陷入短暂的沉吟。半晌后才开口:“此事我记下了。若得了什么好东西,自会给你送来。”
他忆起投靠魂天帝时获赐的丹药,念在她曾有救命之恩,倒也不是不能分她一颗。可嘴上却毫不留情,“哼,不过……得找个人好好教教你,学着如何做个人吧!”
瞧瞧她这副周身凶煞之气翻涌的模样,哪有半分该有的仪态?
简直丢尽了他们这些古帝遗物的脸面!
必须回炉重造!
于是,她的日子便在好坏交织中铺开了。
好的是,虚无吞炎身为魂天帝面前的红人,各类资源宝物流水般入他囊中。她哪怕只分到些残羹冷炙,也已是旁人难以想象的庞大数目,总算能舒舒服服地喘口气,不必再受那蚀骨的痛苦煎熬。
坏的是——
她死死盯着面前那位回眸一笑百媚生,六宫粉黛无颜色的人类女师,不等对方开口,一掌便拍在桌案上,将刚摆好的文房四宝扫落在地,砚台摔得粉碎,墨汁溅了满地。
学做人类?简直可笑。
她偏不。
女子跪在殿外哭得梨花带雨,鬓发散乱,手腕上还留着几道浅浅的抓痕。虚无吞炎立在廊下,听着那抽抽噎噎的哭诉,只觉得额角青筋突突直跳,连黑雾都压不住翻涌的烦躁。
这已经是第几回了?
他耐着性子数了数,眉头皱得更紧。为了找个能教她“做人”的老师,他几乎翻遍了魂族——族里本就少有女子,好不容易从某位长老的姬妾里挑出这么个据说是出身人类世家、知书达理的,结果呢?
才三天,这位娇滴滴的姬妾就被折腾成了这副模样。
他揉了揉发胀的太阳穴,黑雾里的幽火明明灭灭:“哭够了就起来。”声音冷得像淬了冰,“不过是被抓了两下,魂族的人,这点痛都受不住?”
女子被他语气里的戾气吓得一哆嗦,哭声顿时卡壳,泪眼婆娑地望着他,嘴唇嗫嚅着说不出话。
这……
都快把她挠花了,这还叫被抓了几下?
虚无吞炎懒得再看,转身就往殿内走。石门在身后轰然合上,将那压抑的啜泣声隔绝在外。
他抬眼望向蹲在房梁上、正用爪子拨弄瓦片的女孩,额角的青筋跳得更凶了。
“下来。”
她只当没听见,蹲在梁上纹丝不动。
虚无吞炎瞧着那背影,心里门儿清——这些日子相处下来,早摸透了这玉的性子,定是听见了,偏生要摆着副不理不睬的架子,那股子拧劲儿,倒真像只闹脾气的猫。
不过,他有的是法子治她。
指尖一动,一只玉瓶已被摸出,瓶塞轻启的瞬间,丝丝缕缕的药香便漫了出来,带着勾人的清冽甜意,悄无声息地往梁上飘去。
那药香清冽中带着霸道的暖意,刚一弥散开来,房梁上的小家伙动作猛地一顿。
猫耳抖了抖,原本漫不经心拨弄瓦片的爪子僵在半空,鼻尖下意识地抽动了两下——是八品丹药特有的丹韵,混着能安抚她体内躁动能量的温和气息。
这是枚经过丹雷洗礼的丹药。
她眼珠转了转,尾巴却已经不自觉地翘了起来,尾尖还轻轻晃了晃,暴露了那点被吸引的心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