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到母亲一脸忐忑不安的模样,杜淮之颇感辛酸,他认真道:“当然是真的,娘,这是夫子亲口所说的,绝不会有假,夫子说了,如果您愿意明日就可以过去。”
张兰香连忙道:“愿意,我当然愿意,这样的好事打着灯笼都找不着,这何夫子真是心善,居然愿意把这样的活计给我们做。”
杜淮之道:“夫子他确实心善。”
张兰香道:“不行,何夫子帮了我们家这么大的忙,我们必须得好好谢谢人家才是。我去你大伯家买些鸡蛋和腊肉,明日送给何夫子,虽然不值什么钱,但也是我们的一番心意,可不能让和夫子觉得我们是那等不知感恩的人。”
杜淮之也没有阻拦她,比起谢瑄为他们做的,这些东西不过是九牛一毛罢了。
相比于杜家的欢天喜地,赵家私塾就是一片阴霾了,听到赵管家说谢瑄承诺会让他的学生在三年内考上童生,一向淡定的赵长平都惊讶地站起身来,难以置信道:“你没听错吗?那何清真是这样说的?”
赵管事一脸笃定道:“奴才听的真真的,那何清说了,如果三年内他教的学生有一个没有考上童生,他愿意退还十倍束修。”
赵长平不屑道:“一个乳臭未干的毛头小子,也敢如此大言不惭。童生岂是那么好考的,便是我赵家私塾的学生,能考上童生的也不多,这何清还敢夸下如此海口,也不怕牛皮吹破了。”
赵管事附和道:“谁说不是呢,依奴才看,这何清实在是太不自量力了些,不仅跟老爷您对着干,还如此夸口,到时候他的学生要是无人上榜,那脸都得丢尽了,到时候看他还有什么脸面继续在清溪县待下去。”
赵长平冷笑一声道:“自寻死路罢了,这样愚蠢的人,倒是不值得我出手了,不必管他,到时候自有他的苦头吃。”
赵管事试探道:“那庄家那里怎么办?这何清是铁了心的要收那庄衡,这样一来,咱们可就没法拿捏庄家了。”
赵长平冷哼一声道:“庄家不识好歹,以为庄衡找到了私塾我就拿他们没办法了吗?等着瞧好了,我倒要看看,这何清有本事收,有没有这个本事教。庄家那里让人给他们找些小麻烦,找到私塾又能怎样,我偏要让他们不能安心念下去。”
赵管事明白了,答应道:“是,奴才这就去办。”
次日一早,学生们就准时到私塾上课了,杜淮之将母亲和妹妹带去见了谢瑄。
谢瑄问了几句,清楚张兰香不是个品行差的,便把这个活计交给了她,他没有规定每日要干几个时辰,只要张兰香打扫干净了,通过云砚的检查就可以了。
谢瑄的院子不算太大,一个人打扫起来也不算太难,张桂香的两个女儿也很懂事,会帮着做些力所能及的活,三个人一起忙活,最多两个时辰就干完了,不过她们需要等学生下学后将授课的课室打扫干净才能离开。
谢瑄让云砚带她们母女去干活就去看学生了,因为几个学生年纪不一致,所学过的东西也不一样,谢瑄便将他们分成了两批,庄衡和杜淮之已经学过了四书,接下来要做的就是仔细打磨,深研其中义理,两人都是有天分的,谢瑄打算让他们参加明年的县试。
至于其他人,需要先从启蒙开始。谢瑄简单的将他们分成了启蒙班和科举班,让庄衡和杜淮之先去了自己的书房等着,先给启蒙班的学生授课。
庄衡和杜淮之进了谢瑄的书房,便被谢瑄的藏书量惊呆了,谢瑄的书房很大,但大部分都被书占满了,粗略估计最少也得有两三千册书籍。
杜淮之的父亲是秀才,他家中也是有些藏书的,但也不过数十册罢了,毕竟在大盛书的卖价都是很高的,最低也得几百文。
庄衡也是十分吃惊,庄家有钱,庄文廷也为他购置了许多书,但也不过两百来册而已,何况有些书不是有钱就能买到的,谢瑄这里的书粗粗一看没有一册是重复的,这样的藏书量根本不是普通人能够办到的。
两人对视一眼,都从对方眼中看到了惊讶之色,他们心里隐隐约约察觉到,他们的先生并不是普通人。
谢瑄根本不知道自己的藏书给两个人带来了怎样的震惊,谢家以诗书传家,积累下来的藏书数量惊人,在他看来这次带出来的书不过是谢家藏书阁中的沧海一粟罢了。
等他给启蒙班的学子布置好课业来到书房,看到庄衡和杜淮之呆呆愣愣的模样,还以为他们二人是拘谨,说道:“你们既然拜在我门下,从今往后便是我的弟子,师生之间不必如此拘谨,都坐下吧。”
两人这才从思绪里抽身,齐声道:“多谢先生。”他们已经行过拜师礼了,从今往后要对谢瑄以先生相称。
谢瑄开始给他们二人授课,他的学识自然不是一般人能比的,才刚听了个开头,庄衡和杜淮之已经完全沉浸了进去。
他们这边师生其乐融融,而远在京城的萧烬眼见这么多天过去了却连一点谢瑄的消息也没有,心情是一天比一天差。这几日上朝有好几个办事不力的官员被他骂得狗血淋头,导致所有官员上朝时都是如履薄冰,平日里也是小心谨慎,生怕自己犯了错触了萧烬的霉头。
凌云等人更是每天忙得脚不沾地,但任凭他们怎么查,谢瑄都像是石沉大海一般毫无消息。
眼看着萧烬一日比一日暴躁,四人都是满心愁绪,偏偏跟萧烬有些交情的俞子安为了能够娶到谢珊,天天往谢家跑,除了上朝时,平日里根本见不到人。凌云他们本来想着请俞子安劝一劝萧烬,但看到这个情形也只能作罢。
就这样一拖再拖,便到了谢筠离京的日子了。他已经打点好了京城的事务,准备启程回和安县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