早在三年前徐钰因为大意而被04偷袭,丢进时空裂隙之时:
…
冰冷的时空乱流撕扯着意识,徐钰在坠入裂隙的瞬间就明白了一个残酷的真相———没有任何防护,两个魂魄挤在同一个因为重压而濒临崩溃的躯壳里,那么可以预见的结局就只有一个:一起嘎…
“小钰!”
她在灵魂深处嘶吼,试图说服那个与自己同名却截然不同的意识。然而回应她的只有同样决绝的抗拒,两个意志如同困兽般在一片共同的识海之中激烈碰撞、撕扯。
“明明平常弱的要命,为毛线这个时候死倔死倔的啊!?”
“不行就是不行!那个乱流的能量那么恐怖,你要是去外面那跟送死有什么区别啊??”
听到小姑娘这么说,徐钰则是浅笑一声,故作轻松道:
“放心,我就是用一些无关紧要的记忆来做个屏障,不会影响到我的灵魂本源的。”
“那不还是会失忆嘛!?那等你把那些记忆全都抽出去,你还能算是‘徐钰’么?”
徐钰哪会在这个生死存亡的关头去和小钰掰扯这个哲学问题,当即就要趁着假意沉思的空档直接冲出去,却实不想那小姑娘竟然在这时候如此眼疾手快,直接横着一挪把她给挡了下来。
再度被撞的有些发昏的徐钰当即发了狠,直接狠狠道:
“行,你就不让我出去是吧!?那大不了大家一起死!”
“…”
可徐钰哪想得到,这小钰真如她所说,倔的要死,即便自己如此恐吓她依旧是无济于事,等来的只有死寂一般的沉默。
好说不行,歹说更不行…这小祖宗真是要了她亲命了…
…
时间在乱流中失去了意义,乱流盖压之下,死亡的气息却越来越近。绝望的尽头,一个疯狂而无奈的念头在徐钰心中成型———既然突破无法突破出这具身躯与那个小姑娘分离,那就彻底融合,为了生存,只能将彼此碾碎,再强行糅合为一个新的整体。
“融合?”
“对啊,反正你也不放我出去,要是失败了那就一起死呗~”
“你不抛下我,自己跑出去送死了?”
好好好,就认定她非得没事闲的自杀玩是吧…
她是得有多贱啊…
“不跑了,你现在尽量放松,我把我的回忆完全同步给你。”
“那你不许跑啊…”
“啧,别废话了,再磨叽等下来不及了!”
“那也不许对我的灵魂做奇怪的事情!”
徐钰:“…”
…
在做出决定的刹那,巨大的痛苦伴随着二人的决绝一同涌来。借此终于摆脱对方纠缠的徐钰几乎是燃烧着灵魂,将残留在她这边属于“前世徐钰”的、除了与宝可梦相关的所有记忆、情感、经历以及知识之外的回忆……统统剥离、抽丝,化作纯粹的能量。这些能量在她和小钰濒临消散的躯体周围,交织、旋转,最终形成一个散发着柔和白光的、巨大的茧。
融合的过程,是灵魂层面的撕裂与缝合,是记忆的洪流互相冲刷、覆盖。
在意识彻底沉沦于混沌之前,徐钰还是强撑着最后一丝清明,做了一个至关重要的手脚:她小心翼翼地,精准地,取走了小钰关于“融合”本身的所有记忆片段。就像用最精细的手术刀,切除了这段残酷的真相。紧接着,她将一段精心编织的“事实”植入小钰意识的核心———她让小钰相信,自己就是“徐钰”,而那个在乱流中为了保护“徐钰”而承受了致命魂伤、最终消散的,是“小钰”。
那一刻,留在外面的小钰成了徐钰,而她则被“包装”成了对方眼中舍己为她的“小姑娘”。
所以当从天坠落的光茧破碎后,新的意识在破碎的躯壳中苏醒。一时之间完全忘记了这之前的一切…
她的灵魂需要一个过程,来缓缓接受、复原,最终在拾起“记忆碎片”那一刻到来之时,她继承了徐钰的名字,徐钰的身份,徐钰对宝可梦的热爱与记忆。
虽然身处囹圄,但相比起之前,她懵懂、纯粹,更带着一种近乎天真的执着,内心只有一个念头:找到能够恢复灵魂的素材和手段,救回那个为她牺牲的“妹妹”。她不知道,这份沉重的“亏欠感”与“拯救欲”,正是被她遗忘的、真正的徐钰留给她的枷锁与引导。
融合成功了,她们在物理和灵魂层面上,已然是一个个体———你中有我,我中有你,思维与记忆在深层次共享着同一片意识之海。
然而,在徐钰的小动作下融合并非均等。那份源自“前世徐钰”的、经历过更多世情冷暖、带着决绝与计算的核心意志,占据了被封在魂晶内构成部分的“权重”。它冷静、甚至可以说是冷酷,是权衡利弊后选择最优解的决策者,是潜藏在平静水面下的暗流,可以称之为“恶”;
而留在外面,主导日常行动、感受世界的“徐钰”,则更多保留了更多原属于小姑娘那相对纯粹、善良、执着的一面,成为了这个新个体的“善面”。
真正的徐钰,那个主导了融合并设下记忆骗局的意志,此刻并未消失。她主动退居幕后,将自己的大部分意识沉入那块温养灵魂的魂晶之中。如同蛰伏在深海,她处于一种半沉睡半清醒的状态。一方面,她需要这漫长的沉眠来修复融合带来的灵魂创伤;另一方面,她的意识如同一个沉默的观测者,透过魂晶的壁垒,静静地、带着某种审视的意味,观察着外面那个以“徐钰”之名行走的“善面”的成长,看着她背负着“拯救小钰”的执念跌跌撞撞。
在最后,为了防止意外的徐钰留下了一道终极的“后门”。她在“善面”小钰的潜意识深处,埋下了一个冰冷的暗示:如果有一天,你觉得自己真的扛不下去了,走到了彻底绝望、万念俱灰的境地……就把魂晶塞进嘴里…
那是解开所有束缚的钥匙,是释放被封印的“恶”的仪式。当魂晶入嘴,灵魂之力获得解放之时。徐钰的意识———那个最接近“前世徐钰”的、冷静到近乎残忍、为达目的不择手段的意志———将完全苏醒,彻底接管这具融合之躯。
那一刻,代表“善”的小钰意识将被冲垮堤坝的灵魂之力所压制,“恶”的徐钰将以最本源的姿态归来,以绝对的掌控力,用她的方式,处理那个让她们深陷泥潭的绝境。而这,也是她为这个融合体留下的最后,也是最极端的一张底牌。
就这样,在经历了种种磨难,遭遇了诸多打击灵魂,影响性格事件之后。徐钰的眼眸之中再度闪耀起了那道宛若恶魔一般的光泽。
赤色火光呼啸着卷携而起的瞬间,烈焰般的红发在空中中划出灼热的轨迹,双马尾如活物般扭动着撕裂空气。她赤足踏碎光晕降临的刹那,仿佛整片空间都在战栗。那一刻,鎏金瞳孔里翻涌着熔化的王权,眼尾拖曳出的猩红光痕像未干的血迹。唇角勾起的那抹笑弧太过完美,仿佛用尺规丈量过每个令人毛骨悚然的弧度。
笑的邪性的少女舔过虎牙上不存在的血迹,身后爆开的赤红天幕恰似迎接着她的回归。
“好了,现在是Round 2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