房间内,苏木深吸一口气,稳定心神,缓缓打开药箱,取出那一排细长的银针。他的手虽沉稳,可额头上却悄然渗出细密的汗珠,毕竟此次施针关乎慕九辞的生死,容不得半点差池。
第一根银针缓缓刺入慕九辞的穴位,刹那间,一股钻心的剧痛袭来,慕九辞的身体猛地一僵,牙关下意识咬紧,可他强忍着,一声不吭。苏木紧盯着慕九辞的面色,根据他的反应调整着银针的角度和力度。
随着一根根银针刺入,慕九辞只觉体内如翻江倒海一般,千年雪参的药力在经脉中横冲直撞,每一寸肌肤、每一条经脉都像是被烈火灼烧。他的额头布满豆大的汗珠,顺着脸颊滑落,打湿了身下的床单。
慕九辞死死攥紧拳头,手背上青筋暴起,那疼痛几乎要将他的意志碾碎,可他心中不断默念着陆朝歌的名字,靠着这股信念苦苦支撑。
苏木的神色愈发凝重,只剩最后一针了,只要能够挺过去,慕九辞便能熬过这生死大关,迎来转机。他额头上的汗珠滚落,滴在地上,他屏住呼吸,缓缓捻动手中最后一根银针,针尖稳稳朝着慕九辞的膻中穴而去。
就在最后一根银针即将刺入膻中穴的瞬间,慕九辞只觉眼前一黑,意识开始模糊,疼痛仿佛将他拖入无尽深渊。但就在这时,他脑海中清晰浮现出陆朝歌含泪的双眼,那眼神里满是担忧与依赖 ,让他猛然惊醒。
“不能放弃!”慕九辞在心底怒吼,拼尽全力守住最后一丝清明。
苏木的手微微颤抖,他深知这最后一针的关键,深吸一口气,稳了稳心神,银针准确无误地刺入膻中穴。刹那间,一股磅礴的力量在慕九辞体内炸开,千年雪参的药力如汹涌潮水,彻底贯通他的奇经八脉,之前受损的五脏六腑和根基以肉眼可见的速度修复着。
慕九辞只觉身体先是被剧痛包裹,紧接着,一股暖流从四肢百骸涌起,原本亏空的内力也开始缓缓滋生。他缓缓睁开双眼,眼中不再是痛苦与挣扎,而是劫后余生的庆幸与坚定。
“成功了!”苏木长舒一口气,脸上露出欣慰的笑容,“你这小子,意志力可真够顽强的。”
慕九辞扯出一抹虚弱的笑,“多亏了苏木师兄,若不是你,我这条命怕是早就没了。”
苏木开始收拾药箱,说道,“你先好好休息,接下来几天还需调养,等内力恢复得差不多,身体就能彻底康复了。”
陆朝歌听见房间的动静推门而入,看到慕九辞虽脸色苍白,浑身湿透,眼眶瞬间红了,她快步走到慕九辞身边,轻声问道,“阿辞,你怎么样?身体可好些了?”
慕九辞轻轻握住她的手,安慰道,“放心,我现在身体好多了,内力也在慢慢恢复。”
正在此时,半夏咋咋呼呼的声音在门外响起,“小姐,夫人派人来传话,让你回去试穿嫁衣。”
慕九辞闻言,目光灼灼的看向陆朝歌,苍白的脸上一丝温柔笑意,“终于能娶你进门了。”
陆朝歌脸颊腾起红晕,手指无意识摩挲着慕九辞掌心的薄茧,刚要开口回应,半夏已风风火火闯进来。
小丫头手里攥着沾着草屑的红笺,额角还沾着汗,显然是一路跑来的,“小姐!夫人说这嫁衣是江南绣娘用三年蚕丝织的云锦,金线绣的并蒂莲得趁着日头正好看针脚......”
陆朝歌被半夏的急切模样逗得轻笑,指尖却不自觉收紧,将慕九辞的手攥得更紧。她瞧见跟在半夏身后亦步亦趋的夜凤,心思微转,突然有了一个想法。
她抬头望向慕九辞,慕九辞像是看穿了她的心思,微微点了点。陆朝歌扭头看向半夏,“半夏,你跟了我这么长时间,我一直把你当做我的妹妹,如今我要成亲了,也是时候为你做打算了。我打算让母亲认你做干女儿,将你许配给夜凤,不知道你可愿意?”
半夏的脸“腾”地涨成了熟透的柿子,手中沾着草屑的红笺“啪嗒”掉在地上。她张了张嘴,却只发出支支吾吾的“唔”声,慌乱间余光瞥向夜凤,那素来冷硬如铁的男子耳尖也泛起可疑的红。
夜凤一脸期待的看向半夏,他喉头微微滚动,破天荒的开口打破僵局,“半夏,我……我定会护你一世周全。”沙哑的嗓音带着罕见的紧张,他伸手在怀里掏出一支金簪,慌乱的塞给半夏。
那支金簪造型古朴,却在簪头雕着栩栩如生的并蒂莲,莲花蕊处还嵌着一颗米粒大的珍珠,在烛火下泛着温润的光。半夏指尖刚触到簪身,就察觉到上面残留的体温,耳朵红得几乎要滴出血来,想要推开却又舍不得放下,憋了半晌才闷声哼道,“谁、谁要你的破簪子!”
陆朝歌噗嗤一声笑出声来,半夏这丫头最喜欢口是心非了,她佯装无奈的叹了口气,“既然半夏不喜欢,那我定然让母亲为你寻一门好亲事,然后风风光光送你出嫁。”
半夏一下子就急了,“谁说我不喜欢了!”她涨红着脸,像只炸毛的小猫般跳起来,一把将金簪死死攥进掌心,连珍珠硌得生疼都浑然不觉,“这簪子......这簪子我收下便是!”她偷瞄夜凤紧绷的侧脸,又慌忙将头扭向别处,嘟囔着踢开脚边的红笺,“我只是馋你的桃酥而已。”
夜凤紧绷的嘴角终于溢出一抹笑意,如寒冰初融。陆朝歌见状露出一抹笑意,“时间仓促,再准备婚礼也来不及了,等到了边关,我和阿辞亲自给你们准备婚礼。”
半夏眼睛一下子亮了起来,小姐为她准备婚礼耶,她用力的点了点头,“都听小姐的。”
苏木在一旁看着这一幕,也跟着露出了笑容,打趣道,“看来这喜事是一桩接着一桩呢。”
陆朝歌笑着看向苏木,“师兄,等我和阿辞成婚后,也盼着你能早日寻得良人。”
苏木微微红了脸,挠挠头道,“我这整日忙忙碌碌的,哪有那心思。”
接着他拿出早就准备好的一个木盒,递给朝歌,神色有些愧疚,“里面是我特意做的一些灵药,师兄怕是不能亲自送你出嫁了。我刚刚收到重楼师弟飞鸽传书,他在南疆怕是遇到了麻烦,我得尽快赶过去。”
陆朝歌的手指刚触到木盒粗糙的纹理,掌心就传来药香混着檀木的气息。她望着苏木眼底未褪去的血丝,突然想起方才施针时他额角滚落的汗珠——原来那些疲惫与焦灼,都藏在他故作轻松的玩笑话里。
“师兄一定要小心。”她握紧木盒,指甲几乎掐进掌心,“南疆巫蛊之术阴毒诡异,你孤身前往……”
“放心,师兄有分寸的。”苏木笑着打断她,“以后若是有需要师兄的,尽管给我传信,师兄会很快赶到的。”
陆朝歌用力的点了点头,边关遥远,再次相见也不知是什么时候,她还真有些舍不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