吴忠国缓缓点头,目光扫过三人:“卢主事之策,深合我意。倭国银矿,尤其是石见银山,大王志在必得”。
“此策环环相扣,既能削弱倭国,又能攫取其财富,更能让我大夏兵不血刃,至少是在最小代价下,将势力深深楔入其国土”。
“秦将军,你的陆师要做好准备,既是雷霆一击的拳头,也是最后定鼎的基石,蔡将军,商贸、渗透、收买、离间,这些暗线工作,需你全力配合卢主事”。
他站起身,走到窗边,望着南方那片未知的海域与岛屿,声音沉毅:“倭国,蕞尔小邦,却坐拥巨富而不自知,合该为我大夏崛起之踏脚石”。
“诸位,此事若成,非但银矿入手,海上长城可筑,届时挟此大功与巨利回归,大王面前,你我皆是不世之功臣!望诸位同心戮力,共襄此盛举!”。
秦二、蔡徐坤、卢之焕同时起身,肃然应诺:“谨遵将军之命!”。
谋划既定,蓝图绘就,整个大夏控制的东南沿海,如同一台精密的战争机器,开始以前所未有的效率轰然运转。
硝烟味尚未完全从热兰遮城的砖石缝中散去,新的铁与火的洗礼便已降临周边海域。
吴忠国坐镇台南,一道道军令如同插上翅膀,飞向各支分舰队。
大夏海军主力在经历大战后虽需休整,但更多的二级、三级战舰以及数量庞大的改装巡防船,则如同出鞘的利刃,组成数十支灵活的特遣编队,在经验丰富的军官率领下,如同梳篦般开始清理从舟山到琼州,乃至台湾以东广阔洋面上的所有不安定因素。
他们的目标明确:所有拒不归顺、或形迹可疑的海盗、海匪、亦商亦盗的武装船队,以及可能隐匿的联军残兵。
接下来的日子里,那些以往凭借熟悉水道、暗礁和偏僻岛屿藏身的魑魅魍魉,迎来了末日。
澎湖列岛附近:一支以两艘“飞霆”级改装鸟船为首的夏军分队,根据情报突袭了一处位于无名岛背风湾的海盗巢穴。
海盗们甚至没来得及升起船帆,就被精准的链弹打碎了桅杆。
试图抵抗的头目被甲板上的神射手用步枪点名击毙,余众跪地乞降。巢穴内囤积的赃物被尽数起出,匪寨被付之一炬。
闽浙交界外海:一群以残明溃兵和日本浪人为主的海匪,仗着船快刀利,以往常与官军周旋。
此次他们遭遇了三艘“海鲨”级炮艇的围剿,夏军战舰并不靠近,只是利用射程优势,以链弹和霰弹远远地瘫痪其船只,然后用火箭覆盖。
海匪的快船在烈焰中化为灰烬,跳海者亦被毫不留情地射杀,海面被染红一片。
台湾东部沿岸:几股试图凭借深山密林与复杂海岸线负隅顽抗的土着部落武装和逃匿的海盗,也未能幸免。
夏军的小型桨帆战船甚至直接冲滩,水兵们手持燧发铳和腰刀,在舰炮掩护下登陆清剿,将一个个藏匿点连根拔起。
反抗者格杀勿论,首级悬于港口示众,顺从者则被强制迁离海岸,安置内陆。
这场持续了一个月的肃清行动,血腥而高效,没有招抚,没有怀柔,只有最直接的武力碾压。成千上万的海盗、匪徒被击杀,他们的船只被焚毁或缴获,巢穴被荡平。
消息传开,整个东南海面为之震慑,以往商船需要战战兢兢、结伴而行的航路,骤然间变得前所未有的安宁,大夏战旗所到之处,宵小遁形,海波不兴。
就在海上铁扫涤荡群丑的同时,一场规模浩大的迁徙与建设也在紧锣密鼓地进行。
来自南京龙江宝船厂旧址的大批工匠、学徒,携带着珍贵的图纸、工具乃至部分拆卸的精密器械,在军队护卫下,分乘数十艘大型运输船,抵达了台湾岛。
他们选择的厂址,位于台南附近一处水深港阔、易于防守的海湾。
几乎是在抵达的同时,建设便如火如荼地展开。
成千上万的劳力被投入进来,平整土地,开挖船坞,修建厂房、仓库和居住区。高大的硬木从岛上森林中被砍伐运出,来自福建的优质石材和青砖通过海路源源不断送达。
这片原本荒芜的海湾,迅速变成了一个巨大的工地。
叮叮当当的敲击声、号子声、锯木声日夜不息,取代了过去的鸟鸣猿啼。
一座座规模宏大的干船坞初具雏形,巨大的龙骨正在船台上铺设,专门用于铸造火炮和蒸汽机的工坊也升起了袅袅烟囱。
这不仅仅是简单的搬迁,更是技术和产业的升级。
根据吴忠国的命令和来自“大王”的指示,新的“台湾造船总局”将不仅仅修复受损战舰、仿制缴获的盖伦船。
更重要的任务是:全力建造和优化装备了蒸汽明轮的新式主力战舰,并研发更大、更高效的船用蒸汽机。
这里,将成为大夏未来走向深蓝的摇篮。
海疆的肃清与造船厂的建立,如同两块巨大的磁石,产生了强大的吸引力。
原本因战乱和海盗肆虐而凋零的沿海贸易,开始以惊人的速度恢复。
嗅觉灵敏的商人从广州、泉州、月港(海澄)乃至东南亚各地蜂拥而至。
他们驾驶着各式商船,满载着丝绸、瓷器、茶叶、香料、南洋特产,汇聚到台南、厦门、广州等由大夏控制的港口。
码头上,货堆如山,人流如织,脚夫们喊着号子装卸货物,牙行高声叫卖,税吏按新定的、远比前明时期清晰的税率收取关税。
港内,除了威严的夏军战舰,便是桅杆林立的商船。来自天南地北的口音交织在一起,共同谱写着财富的乐章。
一种新的秩序正在建立。
这种秩序,由大夏海军的炮火奠定,由严明的法令维系,由繁荣的商业填充。
沿海的百姓们发现,只要遵守大夏的律法,缴纳合理的税款,他们可以安心出海捕鱼、贸易,不再需要担心倭寇、海盗或是贪官污吏的盘剥。
吴忠国站在台南城的制高点上,俯瞰着脚下繁忙的港口和远处日夜不停工的造船厂,眼中终于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满意。
肃清海疆,是为了有一个安稳的后方;建立强大的造船业,是为了拥有更锋利的爪牙;而繁荣的贸易,则将为此提供源源不断的血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