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云沉吟片刻,面上掠过一丝犹疑,他躬身问道:“大王,臣斗胆请示,不知对倭国皇室该如何处置?”。
秦思源闻言轻笑一声,指尖在案几上轻轻敲击。他何等精明,岂会不知林云话中未尽之意——倭国皇室虽偏居一隅,终究是绵延千年的血脉,此等关乎国祚存续的大事,若非君王亲断,臣子岂敢妄议。
“依你之见,该当如何?”,秦思源将问题轻巧地抛了回去。
林云深吸一口气,眼中寒光乍现:“臣以为当除恶务尽,倭人素重血统传承,唯有将其皇室连根拔起,方能彻底折断他们的脊梁,待其失了精神依托,自然只能死心塌地依附大王”。
秦思源摆了摆手,语气平静却带着刺骨的寒意:“你要明白,本王要的是倭国的银矿、林木、港口,要的是那片土地,从来不是那些倭人”。
“臣明白了”,林云心领神会,当即躬身,“回去后定将大王的意思传达下去”。
“甚好”,秦思源神色一肃,话锋转向江北局势,“北伐大计必须加紧筹备。待来年开春,本王将亲率精锐直取京师。各地也要同时发难,前期的谍报布置,你要多费心”。
“臣遵旨。”林云禀报道,“情报局已与几股起义军头目搭上线,其中张献忠部上月攻破城池时,将城中官绅尽数驱至城头,以滚油浇之,哀嚎三日不绝”。
“李自成部在河南更是将不肯纳粮的乡绅活活碾作肉泥,这些人都非善类,臣打算亲自走一遭,挑选部分人为我大夏所用”。
秦思源微微颔首,眼中闪过一丝厌恶:“这些流寇大多残暴成性,你此去须得牢记,不必许以重诺”。
“到时候该杀的就地正法,该罚的充作苦役——我大夏不是收容豺狼的牢笼,要防其反噬”。
“臣谨记。”林云恭敬应道。
他深知大夏与大明的天壤之别——大夏立国以来,一诺千金,言出必行。
正因如此,收纳这些嗜血成性的流寇时,更需慎之又慎,绝不能让这些祸害玷污了新朝的清名。
秦思源闻言,脸上露出一丝难以察觉的欣慰,随即缓缓颔首。他对这类被世人统称为“起义军”的武装力量,向来没什么好感。
尽管他自己最初也是从颠覆旧秩序的道路上起家,但他内心深处始终认为,自己所做的事业与这些乌合之众根本没有可比性。
大夏能从最初的一隅之地,走到如今足以问鼎天下的局面,靠的从来不是一时的热血与蛮力,而是从起事之初就确立的明确纲领与系统化制度。
这份纲领为每一步行动指明方向,让麾下军民清楚“为何而战”,这套制度则像精密的机器,规范着资源分配、官吏任免与地方治理,确保整个势力有序运转。
反观那些所谓的起义军,恰恰暴露了其致命的短板。
他们大多是在苛政与饥荒下被迫揭竿的底层民众,既没有经世济民的学识,也缺乏长远规划的眼光,从始至终都没有建立起任何成形的纲领。
他们的行动逻辑简单而粗暴:将对旧秩序的仇恨,无差别地倾泻在所有能接触到的对象身上,无论是腐朽的官吏、富有的乡绅,还是无辜的平民,都可能成为他们刀下的牺牲品。
更关键的是,他们完全不懂建立基层政权的重要性。
每攻占一处城池,他们做的不是安抚百姓、恢复生产、设立官吏进行有效管理,而是忙着抢夺府库中的金银粮食,然后带着这些战利品转战下一处,将身后的土地重新抛回混乱与无序之中。
这种“流寇式”的作战方式,让他们永远只能是无根的浮萍——没有稳定的后方提供粮草兵源,没有受其恩惠的百姓真心拥戴,看似声势浩大,实则脆弱不堪。
这便是泥腿子造反与世家出身者起事的根本差别,秦思源自起家之日起,便将“建立基层政权”作为重中之重。
每占领一个县,他都会立刻选派可靠的官吏赴任,清查土地、登记人口、轻徭薄赋,用实实在在的治理让百姓安居乐业。
正是这份对“根基”的重视,让他拥有了稳固的后方,能在长期的战乱中不断积蓄力量,越打越强。
而那些起义军,始终困在“破坏”的怪圈里无法自拔,他们只知道通过烧杀抢掠来满足眼前的生存需求,却从未想过如何“建设”。
等到他们势力壮大,终于意识到需要一套制度来约束部众、管理地盘时,才发现自己早已亲手毁掉了一切基础。
能做事的人才被他们杀了,愿意耕种的百姓逃散了,原本肥沃的土地因长期战乱而荒芜,就算想建立制度,也早已无人可用、无地可治。
这也是为何每逢大规模朝代更迭,天下人口往往会锐减七八成的核心原因之一:旧王朝的压迫尚未结束,起义军的无序破坏又接踵而至,最终让整个社会付出了惨痛的代价。
林云领命后第三日深夜,江北重镇归德府外三十里,一座看似普通的庄园内灯火通明。
这里是情报局设在江北的众多秘密据点之一,四周明暗哨卡密布,就连李自成设在归德的守将都不知道,距离自己大营不过二十里的这座庄园,早已被大夏渗透得如同筛子。
“三位将军请用茶,这是江南新到的雨前龙井”,林云端坐主位,气定神闲地斟茶。他面前坐着三位年轻将领——田见秀、刘体纯、李友,都是李自成麾下少壮派中颇有声望的人物。
田见秀接过茶盏,目光在厅内扫过。只见四周侍立的“仆役”个个步履沉稳,目含精光,显然都是好手。
他不禁暗叹大夏情报局手段之高明,竟能在闯王控制的核心地带布下如此严密的网络。
“林大人”,田见秀放下茶盏,开门见山,“不知此番相召,所为何事?”。
林云微微一笑,指尖在茶盏边缘轻轻摩挲:“三位将军都是聪明人,如今江北局势,想必比林某更清楚”。
“闯王虽占据河南、河北大部,然四面树敌,北有明军残部据守要塞,西有张献忠虎视眈眈,而我大夏雄师陈兵江畔。敢问三位,如此局面,能维持几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