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体纯浓眉骤然一挑,手不自觉按向腰间刀柄,语气中带着几分警惕与锐利:“林大人花费了大力气,绕了这许多弯子,有什么话就直说吧”。
这三人都是大夏情报局筛选出的有用之才,而且人很年轻,所以情报局花费了一些精力将三人请到了这里。
“刘将军此言差矣”,林云端坐在案前,指尖轻轻摩挲着茶盏边缘,语气平静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分量,“林某今日前来,并非为劝降,而是为三位将军,也为闯王治下上百万在战火中挣扎的百姓,指一条能活下去的明路”。
说罢,他缓缓起身,走到墙边悬挂的巨幅地图前,烛火摇曳,将他的身影投在地图上,与那些蜿蜒的江河、密集的城池重叠。
他修长的手指从江南富庶之地划过,最终停在奔腾的长江北岸,重重一点:“我大夏如今兵甲精良,府库充盈,沿江水师更是战船千艘,旌旗蔽日,早已能纵横大江之上,无人可挡”。
“之所以按兵不动,屯于江南迟迟未发,并非力有不逮,实在是秦王怜惜江北百姓,不愿再发生灵涂炭、饿殍遍野的惨状”。
他话锋一转,语气陡然变得凌厉:“但天无二日,国无二主,明年开春,冰雪消融之日,便是我大夏王师挥师北上之时”。
“届时百万雄师横渡长江,旌旗所指,所向披靡。三位将军扪心自问,闯王麾下那些久战疲惫、粮草短缺的士兵,真能抵挡住我大夏的雷霆一击吗?”。
“林大人未免太过托大!”,一旁的李友按捺不住,猛地站起身来,粗声反驳,“我闯军如今坐拥三十万大军,占据城池百余座,遍布河南、河北各地,凭什么说挡不住你们?”。
“三十万?”,林云闻言,先是一愣,随即低笑出声,那笑声中带着毫不掩饰的嘲讽,“李将军不妨说实话,这三十万之数,究竟有多少是能披甲上阵、冲锋陷阵的可战之兵?又有多少是沿途裹挟的老弱妇孺、流民百姓?至于粮草……”。
他目光如炬,缓缓扫过三人,每一个眼神都像是一把利刃,直刺人心:“据我大夏细作回报,开封府粮仓现存粮食,仅够城中军民支用半月”。
“洛阳城更是早在三月前就已开始实行粮食配给,百姓每日只能分得半升糙米,军中境况更是可想而知,更不必说”。
他顿了顿,语气中添了几分冷意,“闯军军中如今瘟疫蔓延,从洛阳到开封,沿途营寨皆是病患,每日因疫病而死者,不下数百人。三位将军,这些事,总不会是林某凭空捏造的吧?”。
田见秀、刘体纯与李友三人脸色骤变,面面相觑。
这些皆是闯军最核心的军机要务,就连军中许多将领都未必知晓详情,如今却被林云如数家珍般和盘托出,大夏情报网络的可怕程度,远超他们的想象。
一时间,三人心中皆是一沉,原本尚存的几分底气,瞬间消散大半。
田见秀深吸一口气,压下心中的震惊,沉声问道:“林大人既非劝降,又将我军虚实说得如此透彻,究竟意欲何为?还请明言”。
林云见三人态度松动,心中了然,缓步走回座位,端起茶盏抿了一口,神色变得郑重起来:“三位将军皆是沙场宿将,一身将才不容小觑”。
“更难得的是,三位治军严明,所部将士从不滥杀无辜,江北百姓对三位多有感激,这一点,就连我大夏军中都有所耳闻”。
“我主素来爱才,得知三位事迹后,更是十分欣赏,特命林某前来,愿与三位结个善缘”。
说罢,他从怀中取出一份用蜡封好的密函,轻轻推至桌案中央:“此乃大王亲笔手谕,三位可以一看”。
“林某今日并非要三位立即表态归顺,只是希望三位能在来年我王师北伐之时,相机行事”。
“届时若能助我王师顺利平定两省,便是立下了不世之功,我家大王王必然不会亏待三位”。
刘体纯率先拿起密函,小心翼翼地拆开蜡封,展开信纸细看,越往下看,他的眉头皱得越紧,眼中的震惊之色也愈发浓烈。
田见秀与李友也凑了过来,三人一同阅读,脸色变幻不定。
密函之上,不仅详细列出了大夏承诺给予他们的官职和前途,更将他们三人分散在各地的家眷安置事宜,安排得妥妥当当。
父母的赡养、妻儿的居所、子女的学业,甚至连家中仆役的调配都考虑在内,显然是大夏早已对他们三人做了深入调查,谋划多时。
“这……”,李友看完密函,嘴唇嗫嚅着,一时不知该说些什么。
密函中的条件太过优厚,让他心动,可一想到要背叛闯王,心中又有些犹豫。
田见秀放下密函,长叹一声,脸上露出复杂的神色:“林大人将我等家小安置得如此周到,这般恩威并施,看来我等今日是不答应也不成了”。
“田将军言重了”,林云放下茶盏,含笑不语,心中却早已笃定。
他深知这三位将领与其他那些只知烧杀抢掠的流寇不同,他们本是良民,皆是因官府逼迫、走投无路才投身义军,心中始终存着一份良知与底线。
如今大夏势不可挡,又许以高官厚禄,更重要的是,他们的家眷早已被大夏暗中“保护”起来,牢牢握在手中,由不得他们不答应。
“三位放心”,林云端起酒杯,对着三人示意,“我大夏向来赏罚分明,待功臣更是从不薄待”。
“来日三位归入我大夏麾下,封侯拜将、光耀门楣不过是等闲之事,届时便知今日抉择之明智”。
刘体纯的手指在密函边缘反复摩挲,纸张发出细微的沙沙声,烛火在他眼中跳动,映出内心激烈的挣扎。
他忽然抬头,目光锐利地看向林云:“林大人,若是我等今日不答应,那些家眷......”。
林云从容地端起茶盏,轻轻吹开浮沫:“刘将军多虑了,大夏行事,向来以仁义为本,即便三位今日不愿相助,令亲依然会在江南安居乐业,绝不会受半分委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