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自成的话音刚落,大殿内的空气便骤然凝固,随即又被猛地引爆。
刘宗敏猛地拍案而起,腰间的佩刀因动作幅度过大,“哐当”一声撞在案角,寒光乍泄。
他虎目圆睁,扫视着殿内众人,粗声吼道:“闯王!何必长他人志气灭自己威风!那大夏是虎,我闯营儿郎难道就是任人宰割的羔羊?他们有水师火器又如何?”。
“我们手里有十万老营精锐,个个都是从死人堆里爬出来的狠角色!末将愿请命,即刻带着弟兄们南下,趁那大夏在江北根基未稳,一鼓作气把他们赶回江南去!总好过在这里坐以待毙,等着他们打上门来!”。
他的话刚说完,殿内立即响起一片附和声,几名跟随李自成多年的老营将领纷纷站起身,拍着胸脯请战,一个个摩拳擦掌,眼中满是对大夏的不屑与对战斗的渴望。
这些人都是跟着李自成从陕西一路杀出来的,早已习惯了用刀枪说话,在他们看来,任何敌人都能凭武力解决。
其实,早在大夏刚在江北站住脚、建起据点的时候,李自成他们心里就慌乱起来,他们也试着派兵去碰了碰,想看看这新邻居到底几斤几两。
结果呢?打了几场不大不小的战斗,全是自己这边吃亏,连人家边都没摸到。
这下所有人都明白了,这块骨头太硬,啃不动,没办法,只能先缩回来,假装没事发生。
后来他们发现,大夏占了江北那几个地方后,居然就停那儿不动了,好像没有立刻北上的意思。
这下,从李自成到下面的大小头领,全都松了一口气,行吧,你不来,我不去,咱们就这么隔着一段距离,大眼瞪小眼,倒也暂时相安无事。
可这好日子没撑多久,接下来的消息,一个比一个吓人:大夏以快得吓人的速度把整个南方都给摆平了。
转过头又在北方把凶悍的鞑子给揍趴下了,这还不算,连大老远跑来、船坚炮利的西洋人,也在海上被他们接收拾得服服帖帖。
这一下,所有人都坐不住了,傻子也看明白了:大夏下一步要干嘛?肯定是北上,来打中原啊!
而且这事儿绝对拖不了多久,等他们那个夏王正式登基,把名分一定,大军立马就会开过来!时间不等人,已经到了不得不动的时候!
“刘将军,万万不可!”,牛金星急忙起身,快步走到大殿中央,对着李自成深深一揖,语气中带着几分急切与忧惧。
“闯王,大夏军力,绝非昔日那些腐朽的明军可比,臣曾派人暗中打探,其江北防线固若金汤,每一座城池都修建了高大的城墙和坚固的堡垒,城墙上还架设了大量的火炮”。
“更可怕的是他们的水师,战船千艘,每一艘船上都配备了先进的火器,纵横长江之上,无人可挡”。
“我军若是仓促南下,只求一时之快,一旦受挫,精锐尽丧,到时候可就真的大势已去了!”。
他顿了顿,看了一眼满脸不屑的刘宗敏,继续说道:“当下之策,应是深沟高垒,巩固河南的地盘”。
“同时效仿大夏,加紧练兵,尤其是要尽快仿制他们的火器,编练一支强大的火器营,只有这样,我们才能有与大夏抗衡的资本,这才是长久之计啊!”。
刘宗敏闻言,嗤笑一声,不屑地说道:“牛先生就是读书读多了,胆子越来越小!什么深沟高垒,什么编练火器营,等你我们连反抗的机会都没有!”。
“你!”,牛金星气得脸色发白,却又无法反驳刘宗敏的话,只能无奈地看向李自成。
就在这时,李岩缓缓站了出来。他身着一袭青衫,面容俊朗,神色平静,与殿内剑拔弩张的气氛格格不入。
他先是对着李自成拱手行礼,然后才开口说道:“刘将军勇武可嘉,牛先生所言亦是老成谋国”。
“然则,我观大夏之势,如日方升,其国力之强盛,军力之雄厚,远超我们的想象”。
“仅凭我们闭门练兵,恐怕很难赶上他们的发展速度,他们可以失败十次,甚至百次,因为他们有足够的资本去弥补损失,但我们不一样,我们只有一次机会,一旦失败,便会万劫不复”。
他的话让殿内的气氛瞬间安静下来,大夏是个什么制度大家都知道,只要大夏打过来,那些贱民就不会为他们所用。
现在知道李岩有办法,所有人都看向他,想知道他到底有什么办法。
李岩顿了顿,环视众人,抛出了一个石破天惊的想法:“既然单凭我们一家之力难以抗衡大夏,何不……联弱抗强?”。
“联弱?联谁?”,刘宗敏瞪大眼睛,语气中带着几分疑惑与警惕。
在他看来,大夏已经非常强大了,天下之大,根本没有什么值得他们联合的势力。
“联明”,李岩清晰地吐出两个字,声音不大,却像一颗重磅炸弹,在大殿内炸开。
大殿内顿时一片哗然,与争斗了十几年、有着血海深仇的明朝联合?这想法太过惊世骇俗,让所有人都始料未及。
“李公子莫非是读书读糊涂了!”,刘宗敏怒极反笑,指着李岩的鼻子骂道,“我等与朱明皇帝,乃是不共戴天的生死之敌!”。
“这些年来,我们杀了他们多少官员,占了他们多少城池?他们对我们恨之入骨,我们对他们也没有丝毫好感”。
“如今你竟然让我们与他们联合,这简直是天大的笑话!就算我们肯放下仇恨,那崇祯皇帝肯吗?天下人又会如何看待我们?我们岂不是要背上背信弃义、反复无常的骂名!”。
其他老营将领也纷纷附和,对着李岩指指点点,语气中满是嘲讽与不满,在他们看来,李岩的这个想法简直是异想天开,根本不可能实现。
面对众人的质疑与嘲讽,李岩神色不变,依旧平静地说道:“此一时,彼一时。昔日我们为了求一条活路而反抗明朝,今日为了抵抗更强的敌人而与明朝联合,皆是时势所迫,并非我们背信弃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