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江口的江面水汽氤氲,晨雾如轻纱般缠绕着停泊的战船,连远处的山峦都只剩模糊的轮廓。诸葛亮身披素色纶巾,手持羽扇,独自伫立在东吴水军的主舰甲板上,目光紧锁着天际。他身形挺拔,任凭江风掀起衣袂,半个时辰里竟未动分毫,仿佛与这雾江融为一处剪影。
“孔明先生在此观天,莫非有什么发现?”
清朗的嗓音自身后传来,周瑜身着银甲,腰悬佩剑,步伐沉稳地走上甲板。他顺着诸葛亮的目光望向天空,只见云层厚重如棉,水汽在晨光下凝结成细小的水珠,落在甲胄上泛起微光。周瑜眉头微挑,语气中带着几分探询——自荆汉与东吴联手抗新以来,他虽与诸葛亮同为盟军核心,却始终暗自在谋略上较着劲。
诸葛亮缓缓转过身,羽扇轻摇,眼底带着一丝了然的笑意:“公瑾来得正好。依吾观天象、查江雾,三日后寅时起,江面必有大雾弥漫,届时能见度不足五米,连相邻战船都难辨轮廓。”
“当真?”周瑜猛地攥紧了腰间的剑柄,银甲碰撞发出清脆的声响。他上前一步,眼中满是难以置信的惊讶,“仅凭观天便能断出三日後的雾情?先生竟有如此通天本事?”在水军作战中,天气向来是胜负关键,若真能精准预判大雾,无疑握有了先机。
“为帅者,当知天文、晓地理、识人心,方能运筹帷幄。”诸葛亮语气平和,羽扇在掌心轻轻敲击,“这九江口的江雾规律,吾早在抵达当日便已留心观察。江面水汽昼夜交替的变化、云层移动的速度,皆在推算之中,并非什么通天本事。”
周瑜闻言,喉结微微滚动,眼底掠过一丝不易察觉的嫉妒。他自认精通水军战术,却在观天识雾上逊了一筹。可眼下大新帝国的水军虎视眈眈,若不能联手破敌,荆汉与东吴都将面临灭国之危。他压下心中的复杂情绪,指尖在甲板上轻轻敲击片刻,忽然眼前一亮,脸上露出一抹计谋得逞的笑容:“既是如此,吾倒有一计——三日后借这大雾,向新军‘借’些箭来,也好为决战备足军械。”
诸葛亮羽扇一顿,随即了然轻笑道:“公瑾的意思,是让士卒驾草船,趁大雾靠近新军水寨,假意进攻引其射箭?”
“正是!”周瑜眼中闪过兴奋的光芒,伸手指向江面,“江面大雾弥漫,罗彦纵有智谋,也难辨虚实。他们见吾军来攻,必然下令射箭阻敌,届时我军草船满载箭矢而归,岂不快哉?”
“不妥。”诸葛亮却缓缓摇头,眉头拧起,语气中带着几分凝重,“罗彦此人我早有耳闻,行事从不按常理出牌,心思天马行空。若是他察觉异样,改用火箭射击,或是派水军趁雾追击,吾军草船无甲无刃,一旦陷入重围,后果不堪设想。”
周瑜闻言非但没有担忧,反而笑得更甚,银甲上的水珠随着笑声轻轻晃动道:“孔明多虑了——吾要的,正是他派兵追出来!”
诸葛亮一怔,随即眼中闪过明悟的光芒,羽扇重新摇动起来:“公瑾是想引新军出寨,再设伏围歼?如此一来,既可得箭,又能挫其锐气,倒也算是一计双谋。”
“先生果然聪慧!”周瑜拍了拍手,语气中带着几分赞赏,“三日后吾亲自领兵,先生坐镇后舰调度,咱们定要让罗彦吃个大亏!”两人相视一笑,江雾中的同盟情谊,终于暂时压过了彼此间的较量。
转眼三日过去,九江口的清晨果然被浓得化不开的大雾笼罩。天刚蒙蒙亮,大新帝国水军的中军大寨内,罗彦正睡得酣沉。他身着锦缎寝衣,侧卧在榻上,眉头却微微蹙着——穿越到这个时代数年,征战的疲惫早已刻进骨子里,连睡梦中都带着对战事的警觉。
“咚!咚!咚!”
急促的战鼓声突然如惊雷般炸响,紧接着,喊杀声、战船碰撞声顺着雾风飘进营帐,瞬间将罗彦惊醒。他猛地坐起身,伸手抓过床边的铠甲,一边急促地穿衣,一边高声喊道:“来人!”
帐帘被猛地掀开,典韦手持双戟,虎背熊腰的身影堵住了门口。他脸上带着焦急,粗声说道:“陛下!不好了!江面上突然传来喊杀声,像是有敌军来攻水寨!”
罗彦三下五除二系好铠甲腰带,大步走出营帐。雾色中,只见水寨的了望塔上亮起了警示灯,将士们手持兵器往来奔忙,甲胄碰撞声、传令声交织在一起,显得格外混乱。
“陛下!”蔡瑁身着水军将领的战袍,快步奔来,单膝跪地行礼道,“江面上大雾太浓,看不清敌军虚实,只听见战船逼近的声响。末将不敢贸然出击,怕中了敌军埋伏,已下令让弓箭手在寨墙严阵以待,见敌船靠近便射箭阻截。”
罗彦站在寨墙之上,望着被大雾吞噬的江面,眉头越拧越紧。那隐约传来的喊杀声虽响亮,却始终停留在水寨外围,没有半分真正进攻的架势。“不对劲……”他喃喃自语,心中忽然升起一种莫名的熟悉感——这场景、这大雾、这只喊不攻的架势,总觉得在哪里见过。
“陛下,发生何事?”郭嘉与庞统并肩而来,两人皆是一身谋士长衫,神色凝重。郭嘉上前一步,目光扫过混乱的营地,“方才听闻敌军来攻,可这雾中动静,倒不像是全力突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