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名林贤君。”林贤君看着站在自己面前的婉秋，凑近了看，更觉她清丽动人。
“林姑娘方才说过了。”婉秋抱着琵琶道，“随我来吧。”
“好。”林贤君跟在婉秋的身后，走到了一个凉亭里。
“坐吧。”婉秋自顾自的坐下，那琵琶依旧抱在手里。
“多谢。”林贤君垂眸看了看，凉亭里都是石凳子，但上面都铺了蜀锦的软垫。蜀锦昂贵难得，在这里居然做成了垫子。凉亭里有四张石凳，每个凳子上都铺了，看似清雅的小院里，其实也暗藏着奢靡。
“林姑娘是在感叹这蜀锦做的垫子吗？”婉秋在林贤君坐下后，开口问道。
“确实是。”林贤君接话，“蜀锦珍贵，寻常人家都难见到，在这里居然只是做成垫子。”
“林姑娘不是普通人家出身吧？”婉秋淡淡的问。
“嗯？”林贤君愣了一下，“何出此言。”
“你也说了，这蜀锦寻常人家都见不到。”婉秋道，“况且，林姑娘容颜娇艳，一身贵气，非寻常人家能养出来的。”
“、、、、、、”林贤君有些惊讶眼前女子眼光的毒辣。
“林姑娘不必否认，我这双眼睛看过太多人。虽不能说是明察秋毫，但也能辨得出一些真伪。”婉秋道。
“婉秋姑娘果真是有一双慧眼。”林贤君干脆也不否认了，虽然不知道这女子是不是董尧派来试探自己的，但自己在冉青竹面前也承认过出身富贵。只要自己不说，谁能想到自己的真实身份呢？
“从前他也送了不少人来我这儿。”出乎林贤君意料的是，婉秋并没有继续揪着她的身份说事，反而拉开了话题，“什么样的都有，只为了哄我开心。”
“今日董尧跟我说，让我陪你说说话。”林贤君感觉到这女子和董尧的关系不一般，“我觉得有些冒昧，想让他跟着来，但他不肯。”
“他自然不肯的。”婉秋冷冷一笑，“他怎么配的。”
“？？？”林贤君疑惑，“这话是从何说起。”
“林姑娘是怎么来的永夜宫？”婉秋并不回答，而是开始询问林贤君。
“、、、、、、”林贤君皱眉，不知道该如何回答。她能感觉到这个婉秋和董尧关系复杂，但很难保证这不是针对自己的一场试探。自己的江湖经验实在太少，在这个人人都是人精的永夜宫里，如果不保持着绝对的警惕，说不准就在不经意的时候，被人发现了身份。
“林姑娘好像很防备我？”婉秋看透了林贤君的想法一般，清冷一笑，拨弄了一下手里的琵琶，一阵清音过后，婉秋才道，“其实不用，我也能猜到，林姑娘定是和我一样，被董尧掳来的吧？”
“？？？”林贤君抬眼看着婉秋，更加不敢开口了，这婉秋话说的太明显了，几乎没有任何遮掩的意思。
“虽然我不知道林姑娘究竟是何来历，但我猜，林姑娘如此防备我，是以为我和董尧是一伙的，对吧？”婉秋看着林贤君的眼睛。
“那婉秋姑娘就不怀疑我是董尧派来试探你的吗？”林贤君反问。
“不可能。”婉秋错开目光，低头笑了笑，“能送到我这儿来的，都是董尧寻来哄我开心的。凡是有点本事在身上的，都不可能为了点黄白之物，主动来这水匪窝里。更何况林姑娘这通身的气派，如果不是在水上被董尧设计掳来，恐怕董尧这样的人，一辈子都很难和你说上一句话吧。”
林贤君皱眉，这婉秋的话句句在理，但她有些太坦诚了。
“林姑娘真是警惕啊。”婉秋淡淡的感叹一句，然后低头抚弄手里的琵琶，“林姑娘要不要试试？”
“我许久不曾碰过了。”林贤君看着婉秋将琵琶送过来，有些犹豫的接过，倒不是她推脱和谦虚，她确实是很多年没碰过了。她的心思都在治病救人上，学琵琶也不过是因为当年萧舒欣在京都城中风头太盛，娘亲便也让自己跟着学习了两年的琵琶。
“试试吧。”婉秋道，“我许久不曾听过别人弹琵琶了。”
“那我就献丑了。”林贤君调整了一下怀里的琵琶，又上手试了一下弦，正准备起手，却发现自己已经记不得曲谱了。想了想，索性将方才婉秋弹过的曲子，按照记忆重新弹了起来。
可惜只是断断续续的听了一遍，林贤君记住的并不多，很快就停了手。
“见笑了，我实在是记、、、、、、”林贤君抬眼却看见婉秋的一双美目中泛着淡淡的水光。
林贤君一整个人就愣住了，怎么？
自己弹的这么难听的吗？
“婉秋姑娘？”林贤君有些不知所措，“怎么了？”
“没事。”婉秋回过神来，也发现了自己的失态，捏着一角袖子，擦了擦眼角。
“实在是抱歉，我只听了一遍，就只记得这些了。”林贤君将怀里的琵琶递过去。
“林姑娘只是听了一遍，就能记住这么多，当真是厉害。”婉秋接过琵琶，并没有抱着，而是小心的放到了一旁。
“许是从前学过吧。”林贤君道，“只是如今不大记得了。”
“这曲子是我一位故人为我写的，林姑娘不可能会学过。”婉秋道。
“啊？”林贤君看着婉秋，咋又有故人？他们哪来这么多的故人？
“只是他已经不在了。”婉秋的眼中涌出浓烈的哀伤，迅速的将她整个人包裹住。
林贤君看着被哀伤笼罩的婉秋，皱眉道：“节哀。”
“林姑娘想听听我的故事吗？”婉秋抬头，凄然一笑。
“这、、、、、、”林贤君有些拿不准。
“林姑娘不必如此防备我，我与林姑娘一样，都是被人掳来这个地方的。虽然我不知道林姑娘被掳来的原因，但进了这永夜宫，就很难再出去了。”婉秋淡淡的说。
“很难再出去？”林贤君敏锐的抓住了重点。
“林姑娘以为这永夜宫是什么地方？”婉秋道，“穷奢极欲，用金银珠宝打造的黄金牢笼罢了。一旦进来，就很难再出去了。”
“、、、、、、”林贤君脑中有些凌乱，索性岔开话题，“婉秋姑娘与我是第一次见面，为何就对我这般的推心置腹了？”
“大约是因为寂寞吧。”婉秋的语气中透着无尽的孤独，“我很久没有和人说过话了。”
“怎么会？”林贤君笑道，“董尧同我说了的，你这里面有伺候的丫鬟婆子的。”
“林姑娘果真是什么都不知道啊。”婉秋笑了笑，嘴角浮出的却是嘲讽。
“什么意思？”林贤君一愣。
“林姑娘以为，伺候我的，真的是人吗？”婉秋道。
“、、、、、、”林贤君的脑中突兀的冒出绿怡和绿绮来，是的，她们的状态还能算得上是人吗？
“听不懂没关系，林姑娘应是初来乍到吧。”婉秋看出了林贤君眼中的疑惑，“等你见到了，你就明白了。”
“、、、、、、”林贤君不知该如何如何回答，这个婉秋知道的不少。但她眼光毒辣，林贤君不知道该不该信任她。不过既然来了，那就听听她得故事吧，万一她真的就是个普通人呢？
“婉秋姑娘不是说要给我讲你的故事吗？”林贤君正色道，“愿闻其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