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骁头也不回,掉头离开。
他搬至公寓住下,随后拨了个电话,着手安排离婚的事情,全权交给徐律师执行。
忙完,已是深夜,他洗了澡躺在床上不禁睹物思人。
不知道倾城怎么样了,知秋与念章怎么样了?
平常,陆骁很看不上肖白。
但是现在,除了肖白没有人理他,大半夜的陆骁发了微信给肖白。
【她还好吗?孩子们怎么样?】
他以为肖白不会回,至少不会那么快回,但是五分钟后肖白就回复消息了,答案是让人沮丧和绝望的。
陆骁放下手机,双手捧着脸,现在股份不重要,被绿不重要。
他只希望倾城能好起来。
希望她活着。
……
后来,每半月陆骁都会飞一趟柏林。
仍是隔着玻璃门,看她安静的样子,看她生命渐渐消逝。
大半时间,他都去看她陪她,甚至忽略了一双儿女。
夜凉如水。
陆骁静静地看着玻璃门内的人,一阵脚步声渐渐走近,陆骁侧头,看见了秦枫,秦枫一身白大褂,神情间有些憔悴。
他走到陆骁身边,跟他一起看着里头的人,秦枫是个医生,早看惯了生死。
但是里面躺着的人,是他爱慕的女人。
他还是无法参透。
秦枫声音带了一点沙哑:“以她现在的情况,很难维持到春节。陆骁,如果春节前实验没有进展,她可能活不到春天。”
陆骁花了一分钟,消化完秦枫的话。
他的脑子里一片空白,无法反应过来,等他回神秦枫已经离开了。
陆骁开始害怕,害怕永别。
他在柏林的时间,越来越长,有时一待就是十天半月。
京市那里,许于微不肯离婚,已经递交了法院走程序。
夏去秋来,秋意匆匆。
到了冬天的时候,叶倾城薄得像是一张纸了,她的脸上找不到一丝曾经有的鲜活,一片惨白。
偶尔,一双儿女过来,小声哭着要妈妈。
肖白会把他们带走。
冬天,陆骁发现自己的父母也在柏林,和周家人住在一起。
所有人,就只有他住在狭窄的旅舍里。
陆骁没有抱怨,他找过秦枫,他说他可以把曜石集团卖了,建一个更先进的实验室,只要能把叶倾城救活,怎么样都可以。
秦枫说,能救叶倾城的只有奇迹。
后来,似乎所有人都不抱希望了。
冬日,柏林开始飘雪,漫天大雪书写着悲伤。
没有人以为,叶倾城还能醒过来,她身上的癌细胞扩散至全身,神佛难救了。
陆骁几乎不回京市了。
他不信神佛,开始跟着跪拜,他眼见着京市的传奇跪在神佛面前,为爱女乞求上天一点怜悯。到了小年夜的时候,或许是不抱希望了,周家人商量着将叶倾城带回京市,带回家,回归故里。
倾城说过,想再看看京市的雪。
今年不回,等不到明年了。
……
那日,先生算过宜动土。
实验室的门,缓缓打开了,陆骁第一次进去。
里面很冷很冷,犹如冰窖,他的倾城就在这里躺了半年。
半年,身边没有人。
倾城,你偶尔醒来,会不会很绝望寂寞?
半年,怎么瘦成这样子?
陆骁眼里全是泪水,他慢慢地跪下去,手掌轻轻地抚摸她的脸颊,如愿中的一片冰凉,他唤着她的名字,他叫她倾城,他说了很多的对不起。
可是,她都听不见。
倾城她,听不见他的声音,听不见他的忏悔。
她会乘坐着专机,回到养育她的地方,在京市的上空盘旋一圈。
而后,落叶归根。
陆骁泪如雨下,他知道自己没有资格,但是他还是望向了周京淮:“再坚持坚持,再试试……行吗?”
再试,最后一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