瞬间万籁寂静。
万里云走了进来，讪笑道，“我来拿食盒。”
说着弯腰捡起食盒，退了出去。
云宗玥看着李季安要杀人的眼神，咯咯笑了起来。
被她一笑，李季安回过了神，有些尴尬。
“你不要怪他。”云宗玥微笑道，“他是我师父，而且，他老了。”
“我不怪他。”李季安不好意思地挠了挠头发，“刚才不知怎么回事，脾气有些左了。”
“没关系。”云宗玥握住他的手，“我能理解的。”
李季安的心柔软而温暖，就像她的手心。
“你让着他一点，尽量不要和他起冲突。毕竟，”云宗玥的脸涌起一阵潮红，“要说媒的。”
李季安点点头，“放心。”
云宗玥当然放心，把头靠在他的肩膀。
“师父也是为我好。”
“嗯。”李季安知道自己的问题很煞风景，不过实在有些忍不住。“你的冰魄，炼化到什么程度了？”
“快了。大约有八九分。”云宗玥握着他的手，“不过行百里者半九十，最后这一两分反而更难一些。你送来的玄轮罗盘有很大帮助，能平衡冰魄的阴寒和元阳之火的阳热，从哪里来的？”
“师父张灿送的。”
“肯定不是。”云宗玥坐直了身体，“要是张真人送的，你早就给我了。说实话，不许骗人。”
李季安觉得自己好像真的没有撒谎的本事，只好老实交代。
“所以，你不在的这段时间，是钦天监逼你去了雪原？”
“也不完全是。”李季安赶紧解释道，“雪原的格黑前辈对我有恩，我也想为他做点事。”
云宗玥的脸色缓和了下来。
“以后不许这样。你可以去做自己想做的事，但不要让别人要挟你去做不愿意的事。”
“好。”李季安轻轻地拍了拍她的手背。
李季安发现了什么，身子往后仰了仰，仔细端详着她。
“怎么了？”云宗玥有些惊讶，“看什么？”
他送来的三样东西，她身上一件都没有。
“闭上眼睛。”
云宗玥依言闭上双眼。
李季安笑了笑，往她手心里放了一样小东西。
“可以了。”
云宗玥睁开眼睛望去，惊喜地叫了一声。
是颗小石子。
石子温润如脂，细腻若绸，光泽柔和，不刺人目，犹月华之于夜空，清雅静谧。轻轻触摸，温润有余，滑而不腻，仿佛凝脂于掌，暖意融融。
云宗玥爱不释手，欢喜之情溢于言表。
“哪来的？”
“漠北草原上的一条小河边捡到的。”
“我好喜欢。”云宗玥把它放在胸口比划了一下，“等我出关，要找个好师傅镶嵌一下，挂在脖子上。”
李季安暗骂一声该死，自己怎么没想到。
“没事。”云宗玥仿佛看穿了他的心思，笑道，“镶嵌的时候我会有很多要求，你不知道的。”
李季安多多少少释怀了一点。
“嗯哼！”万里云在外面咳嗽了一下，“时间差不多了。”
云宗玥看着李季安难舍的眼神，轻轻吻了一下他的脸，“去吧，来日方长。好好修行，等我！”
李季安点点头，“不要急，慢慢来。十年二十年，我都等你。”
云宗玥笑道，“知道啦。快走吧。师父要发飙啦！”
李季安一步三回头，慢慢走了。
云宗玥微笑着，一直在朝他挥手。
等李季安的身影完全消失不见，忍了许久的眼泪终于簌簌落下，泣不成声。
万里云也没有进来，听着洞内的呜咽，长叹了一声。
李季安看着塌了一半的凉亭，有些不好意思。于是他没有直接离开，而是在正厅等着万里云。
等了许久，万里云才从小院出来。看见他，自然不会有什么好脸色。
李季安赶紧迎了上去，“前辈，晚辈一时心急，冲撞了您，对不住了，请多担待。”
万里云摇了摇头，走了几步，突然回头问道，“你现在是什么境界？”
“回前辈的话，晚辈也不知道。”
万里云仔细回想那一刀，仿佛来自地狱，脖子嗖嗖发凉。
“真不知道？”
“不知道。”
万里云狐疑地看着他，“你什么时候破境的？”
“前不久，具体几天前，晚辈没往心里去。”
见鬼了，万里云心里嘀咕，径直离开。
“要我修好那个凉亭吗？”
万里云没回答，已经走远了。他在抓紧时间研究天罡星图。
李季安等了一会，见没人理会自己，也自行离开。
他去砍几棵树，把凉亭修好，然后再找个地方，确认一下自己到底是什么境界。他感觉自己还能往上冲一冲，被天雷打断之后，也就失去了那样的势头。
去找家客栈吧，发现自己没有钱。
不会又要去赌钱吧？他莫名其妙地笑起来，好像想到什么开心的事情。
赌坊，对于修行者来说，真的就是自己会挣钱的钱袋子。
他不是什么要脸的人，但这样做确实没品了些。
所以他找了家义庄，帮人摆放棺材。
这是个力气活，更是胆量活。死人他见得多了，这里也是寿终正寝的老人居多，他没有什么心理压力。管吃管住还有几个小钱拿，最关键的是，这种地方太清净了，尤其是到了晚上。
他关好门，特意摆了几副棺材在门外，以防有人打扰。简单整理一下床铺之后，李季安盘腿坐下，开始调息，释放出神识。
要确定自己是什么境界，找饕餮就好了。
当他的神识进入小世界之后，看到了终生难忘的一幕。
饕餮，万古神兽，疯狂地朝他摇着尾巴。身后粗大的尾巴急速晃动，晃出一道道残影。
巨大的眼睛眨巴不停，露出迫切的表情。
李季安有点害怕，站在原地不敢动弹。
“你这是……”
“对对对，你果然没死，哈哈哈……”
李季安心里一阵感动。能关心他生死的，他都会毫不犹豫地以真情待之。
“我没死，前辈。谢谢你。”
“哈哈哈，没事。我就说嘛，有我的内丹在，怎么会那么容易死呢？”
“你什么内丹？”
“啊！我刚才说什么？”饕餮瞬间反应了过来，“我说了什么来着？”
“内丹。”
“没有啊，什么内丹？”饕餮的头摇得比尾巴快，“没有，你听错了。”
“我听错了？”
“对，你听错了。”它迅速平静下来，严肃地问道，“你找我什么事，后生仔？”
“想找前辈看看，我先跌境，后破境，所以我也不知道自己究竟是什么境界。”
“放点元气过来。”
李季安点点头，释放出一缕元气。这和他之前的元气有所不同，带着丝丝淡青色。
饕餮轻轻一吸，将这缕青气吸入鼻中。
李季安有些紧张。
好东西！饕餮陶醉地闭上了眼睛。
“初入清净，也就是神符师了。不过底子不够牢，是依托外物破的境。”它睁开圆溜溜的大眼睛，“这就不可取了，后生仔。底子不牢，拔苗助长，将来要吃大亏！”
“多谢前辈指点。以后相当长一段时间内，我都不会寻求再破境，夯实自己的基础。”
“嗯。”饕餮满意地点点头。“不过毕竟是神符师了，你对天地规律的领悟会更深。底子不牢是隐患，不是说境界高了反而不妙，你不要会错我的意思。”
“是。多谢前辈指点。”
“好。”饕餮内心非常得意，“这次我就不吸食你的元气了，等你打牢基础再说。不过，我有个条件。”
“前辈请说。”
“你能不能靠近一点，我说话都是靠吼的，不习惯。”
李季安苦笑道，“你这么高大威猛，我有点怕。”
饕餮点点头，这还不简单。
“你就直说，让我变小点不就好了。”
李季安点点头，“变小！”
“不要！”饕餮失声喊道，本能地有些抗拒，身体却不由自主地变小了。
李季安不知道，灵蕴帮他炼化了饕餮内丹，对饕餮极其强势。
完了！饕餮看着李季安震惊的表情，心里咒骂不停，归元珠，你个大傻*，坑死你大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