百越小霸王这个称号,嬴野估摸着项羽肯定是不会喜欢,项羽想要当的,那肯定是西楚霸王。
这个称号,才是最适合项羽的。
张良听到这里,抚须道:“以项氏一族的高傲,想必是那四大部族许诺了什么东西。”
赤蛇点头道:“子房先生所言极是,四大部族承诺,只要项羽助他们击退东越军两次,他们就答应给项氏一族发展的空间。”
“呵,反秦?”嬴野发出一声轻笑,带着一丝不屑,“一群连东越都打不过的土鸡瓦狗,也配谈反秦?”
赤蛇道:“公子说的是。不过项羽在连胜两场,将那巴汗逼入永安城后,便立刻率军撤离,返回了他们位于西边的老巢,并未参与后续的围城。似乎是严格遵守了只战两次的约定。”
萧何沉吟道:“如此看来,这项羽虽勇,却也并非全无智谋。”
“他这是在向百越各部展示肌肉,同时又不想过早地陷入与东越的全面战争,损耗自己的实力。”
“正是如此。”赤蛇道,“而那东越大将那巴汗在得知项羽撤军之后,胆子又大了起来。”
“这几日他频繁派出斥候,调动兵力,似乎是摸清了四大部族联军的虚实,准备反击了。”
赤蛇一口气将所有情报告知,殿内陷入了片刻的安静。
嬴野脸上的表情没有半分变化,仿佛这一切,早已在他的意料之中。
他端起茶杯,吹了吹水面上的浮沫,淡淡开口。
“很好,我倒是对现在的局面很有兴趣。”
“项羽的傲慢,刘邦的坚韧,那巴汗的愚蠢,还有百越部族的各怀鬼胎,这百越可比去游历六国有趣的多。”
他看向张良和萧何,嘴角勾起一抹意味深长的笑容。
“对于大秦而言,这百越的混乱,才是最好的磨刀石。”
“它能磨掉项羽的锐气,磨掉百越部族的野心,也能为我们磨出一支真正能征善战的百战之师!”
这番话,让赤蛇浑身的血液都沸腾了起来。
原来这片土地上所有的杀戮与阴谋,都只是公子棋盘上的一角。
“赤蛇。”嬴野放下茶杯,声音陡然转厉。
“属下在!”赤蛇立刻起身,躬身待命。
“传我命令,接下来位于百越的黑冰台,可由刘邦负责管理,你们可以配合他行动,只要能解决项羽。”
“是!”
嬴野对如今百越的局势没有丝毫担忧,就算再怎么混乱也是如此。
大秦的天下已经太平,且刚刚经历战争并没有过去多少年,正是武力昌盛的时候。
再加上嬴野的手段,大秦的国力获得十足的提升。
这般情况下,就算是百越再怎么厉害,也不过尔尔。
在大秦面前就只能是匍匐脚下,没有反抗的余地,正能是成为砧板上的肉!
嬴野看向赤蛇,笑道:“好了,你先去吧,往后这永安城还得用到你。”
“是!”
赤蛇重重点头。
嬴野看着赤蛇离去的背影,目光中带着一丝思索。
黑冰台与罗网一样,是大秦帝国悬在天下头顶的两柄最锋利的暗剑。
他们的成员大多是自幼收容的孤儿。
一方面,从小灌输的理念让他们拥有无与伦比的忠诚。
另一方面,干净的背景也让他们能像水一样,渗透进任何需要的地方,而不留下任何痕迹。
赤蛇这样的人在黑冰台中有许多,他们是帝国最忠诚的鹰犬,是黑暗中最可靠的基石。
除非是天赋异禀、出类拔萃到极致,否则黑冰台和罗网,都不会轻易招收外人。
相比之下,罗网的天字一等杀手,外人的数量倒是会多一些。
但即便如此,这些人也必须经过层层考核,证明他们对大秦的忠诚无可动摇,才有资格踏入那片阴影。
他们是工具,也是武器。
同时也是他们大秦在阴影中最大的助力。
这是所有人都默认的事实。
嬴野收回目光,端起茶杯,对身旁的张良与萧何轻声道:“将他们培养起来,并非只是把他们当做没有感情的工具。”
他的声音很轻,仿佛只是在陈述一个简单的事实。
“等到天下安定,他们老了退下来了,也同样可以享受生活,儿孙绕膝。”
“届时,该赏的田,该封的爵,一样都不会少。”
“这一点,绝不会让他们失望。”
这番话,他刚才没有对赤蛇说。
但张良和萧何都明白,这番话公子迟早会说给所有人听。
刚才那番温和的交谈,那句我需要你活着,已经足以让赤蛇这样的死士,献上千百次的性命。
一个将他们当做人来看待的主君,值得他们付出一切。
即便是冷酷的生命,也终究是生命,更不要说是为了大秦而燃烧的薪火。
赤蛇离去时的脚步,比来时更加坚定更加沉稳。
他心中的信仰,在今日之后,已然化作了不可动摇的磐石。
等到赤蛇的身影彻底消失在街角,嬴野才放下茶杯,脸上露出一丝玩味的遗憾。
“看来,咱们还是来晚了一步。”他叹了口气,“没能亲眼看到项羽在万军丛中大杀四方的好戏,真是可惜了。”
“……”
张良和萧何听到这话,顿时有些无语。
张良抚着胡须的手都停顿了一下,他皱起眉头,严肃地说道:“公子,臣宁可看着他死在乱军之中,也不想看到他大杀四方。”
“项羽此人,勇则勇矣,却如一头不懂束缚的凶兽,以后说不得会出什么乱子。”
“这等人物,还是趁早解决掉比较好,免生后患。”
旁边的萧何也深以为然地点头附和:“子房先生所言极是,此人有霸王之姿,却无君王之德。”
“一旦让他成长起来,聚拢楚地人心,日后必成我大秦心腹大患。”
“所谓当断不断,反受其乱。”
在他们看来,项羽这种不确定因素,就应该用最快速的手段在其尚未成势之前,就直接彻底扼杀。
嬴野闻言,呵呵一笑。
“两位先生说得都对,我自然也明白这个道理。”
他靠在椅背上,姿态闲适:“不过,想要轻易杀死项羽,可没那么容易。况且……”
他顿了顿,眼中闪过一丝狡黠的光芒。
“我这次来,本就没打算插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