血瞳睁开的瞬间，郑灵萱后颈的红痕像被烧红的铁烙烫着，疼得她指尖都在发颤。
她仰头望着那团翻涌的黑雾，锁魂兽的气息裹着腥甜的风灌进鼻腔——不是恶意的压迫，反像是困在深渊里的巨兽在敲门求救。
\"必须截断祭礼。\"她咬着牙转身，目光扫过众人紧绷的脸。
清风的剑穗被夜风吹得乱晃，李元霸的\"替天\"刀在鞘中嗡鸣，连向来冷峻的柳青云都皱着眉盯着天空。
顾修然的银链在掌心缠出半朵莲花，见她望过来，指节轻轻叩了叩自己心口：\"我懂。\"
\"地宫入口在古堡地下三层。\"郑灵萱从腰间扯下引玉，剑身金纹流转如活物，\"墨流苏说祭礼提前，现在每刻都在催锁魂兽成型。
我们得摸进去，找祭坛的阵眼。\"她的指甲掐进掌心，\"紫儿带伤药，清风护左路，柳前辈断后——\"
\"等等。\"顾修然突然抬手，远处林梢传来极轻的踏叶声。
众人瞬间散开，李元霸的刀已出鞘三寸，却见树影里转出个穿青灰劲装的女子。
她束着高马尾，腰间别着两把短刀，刀鞘上缠着褪色的红绸，正笑着举起双手：\"赵飞燕，听茶馆的说书人讲你们在斗邪修，特来搭把手。\"
紫儿先眯起眼：\"你怎么找到这儿的？\"
\"墨流苏的傀儡线用的是南疆蛇丝，\"赵飞燕指了指自己鼻尖，\"我师父是千机阁的，从小教我闻线香辨踪。\"她又歪头看郑灵萱后颈的红痕，\"那红印子发烫对吧？
锁魂兽在喊你呢，我带你们抄近道，保准比走正路快三倍。\"
郑灵萱盯着她腰间的短刀——刀鞘上的红绸结是\"同生\"纹，千机阁的弟子才会用。
她冲顾修然微不可查点头，顾修然便收了银链：\"赵姑娘请。\"
密林里的夜露重得沾衣，赵飞燕走在前头，脚尖点着腐叶堆的空隙，像只掠过水面的燕子。
紫儿捏着避瘴丹的手松了又紧，凑到郑灵萱耳边：\"她脚步太轻，我都听不见——\"话音未落，前头的赵飞燕突然抬手，众人立刻顿住。
\"左前方十步有绊马索。\"她弯腰捡起块石子，指尖一弹，石子精准撞在树杈上。\"咔\"的轻响里，三根细如发丝的钢丝从灌木里弹出来，在月光下泛着冷光。
清风抹了把额角的汗：\"好险。\"
\"墨流苏的人早把这林子当筛子筛过了。\"赵飞燕抽出短刀，刀尖挑起一截钢丝，\"这是寒铁淬过毒的，划道口子就得躺三天。\"她反手将刀插回腰间，\"跟紧我，别碰任何会动的东西。\"
穿过林子时，虫鸣不知何时全歇了。
郑灵萱能闻到越来越浓的铁锈味——是血祭的血气。
终于，那座废弃古堡从雾里显了形：断墙爬满青苔，半扇木门歪在地上，二楼的窗棂破了个大洞，像只睁着的独眼。
\"就是这儿。\"赵飞燕停在墙根，仰头打量墙头。
月光照在她脸上，能看见她眼底跃动的光，\"三年前我追踪水匪来过，地下有密道，入口在...嗯，\"她突然踮脚跃上矮墙，单脚点着裂开的砖缝，\"对，西南角的青石板下。\"
\"有埋伏吗？\"李元霸摸着刀背。
\"现在没有。\"赵飞燕跳下来，靴底碾过片碎瓷，\"但祭礼开始后，他们肯定会加岗。\"她拍了拍郑灵萱的肩，短刀在腰间晃出红绸残影，\"我先去探探门，你们跟着我脚印走——保准比猫还轻。\"
郑灵萱望着她转身的背影，后颈的红痕突然又烫起来。
引玉在她掌心发烫，金纹正朝着古堡地下三层的方向流转。
远处血瞳的红光映在赵飞燕发梢，照得她腰间的红绸像团跳动的火。
\"走。\"她握紧引玉，看顾修然已经把银链缠上手腕，清风的剑已出鞘三寸，紫儿的药囊在腰间晃出细碎响动。
古堡的断墙里传来风的呜咽，像极了锁魂兽的低吟。
赵飞燕的身影已经消失在墙后，只留一串极浅的脚印，在腐叶上压出弯月般的痕迹。
古堡的断墙在月光下投出斑驳阴影，郑灵萱跟着赵飞燕的脚印踏入残垣时，鼻尖的铁锈味突然浓重三分——是新鲜血渍混着陈腐土腥的气息。
她后颈红痕一跳一跳地发烫，引玉在掌心震了震，金纹如活物般沿着手背爬到腕间，指向左侧半人高的瓦砾堆。
\"青石板下的密道被封了。\"赵飞燕的声音突然压得极低，她单脚点上断砖，短刀在墙缝里一挑，\"三年前的暗扣被换成了机关锁。\"月光掠过她刀鞘上的红绸，映出锁孔里三根细如牛毛的银针，\"这是千机阁'连环蝎'，碰一根就会触发毒雾。\"
紫儿立刻从药囊里摸出张黄符，指尖掐诀一抛。
黄符在半空打了个旋，突然\"嗤\"地窜起幽蓝火苗——是探险符，专克机关暗毒。
郑灵萱盯着符火里忽明忽暗的黑点，喉间发紧：\"有七处机括联动。\"
\"我来。\"赵飞燕解下腰间短刀，刀尖挑着红绸结轻轻一拽，褪色的绸带瞬间绷直，如一根无形的弦。
她手腕翻转，红绸精准缠上最左边的银针，指节微颤，绸带骤然收紧——银针\"叮\"地弹出三寸，右边两根银针竟跟着缩进锁孔。\"连环蝎要逆着拆。\"她冲众人挑眉，\"我师父说过，最毒的机关，命门在最软的地方。\"
墙内传来\"咔嗒\"轻响，青石板缓缓下沉，露出个黑黢黢的洞口。
郑灵萱摸出火折子晃亮，见洞壁爬满湿滑的苔藓，石阶上还凝着水珠。
柳青云的剑穗突然轻颤，他反手按住剑柄：\"有脚步声，从下方传来。\"
\"祭礼快开始了，守夜的人会轮班。\"赵飞燕抽出另一把短刀，刀尖在掌心划了道血痕，\"血腥味能引开守洞的蛇。\"她将血珠弹进洞里，果然听见\"嘶嘶\"轻响渐远。\"跟紧，石阶第三块是虚的。\"她话音未落，人已如燕般掠入洞中。
洞底比想象中开阔，四壁嵌着夜明珠，将通道照得昏黄。
紫儿的探险符始终飘在众人头顶，火苗稳稳的，直到他们转过第三个弯——符火突然炸成星点，紫儿脸色骤变：\"有活物！\"
几乎同时，墙缝里\"唰唰\"窜出数道黑影。
黑衣人蒙着面，刀鞘上缠着与赵飞燕同款的红绸，却在月光下泛着妖异的紫。
郑灵萱瞳孔微缩：\"是血瞳的人，他们换了标记。\"
\"保护通道！\"清风的剑率先出鞘，青锋划开最前面的黑衣人手腕。
那黑衣人竟不躲不闪，反手用刀背砸向他腰眼——是同归于尽的打法。
郑灵萱心头一凛：\"他们被下了蛊！\"
柳青云的剑气如寒梅破雪，从后方直贯而来，将偷袭清风的黑衣人钉在墙上。
他剑指一挑，黑衣人面上黑巾飘落，露出泛青的唇色和涣散的眼神——正是蛊毒入脑的征兆。\"这些是死士。\"他声音冷得像冰，\"杀了干净。\"
顾修然的银链在此时缠上左侧黑衣人的脖颈，他借力旋身，银链骤然收紧：\"去核心区域。\"他冲郑灵萱挑眉，银链末端的莲花坠子擦着郑灵萱耳畔飞过，\"我找线索，你清路。\"话音未落，人已贴着墙根消失在岔道里。
郑灵萱反手抽出引玉，金纹如游龙般窜上剑身。
她劈开张牙舞爪的黑衣人，余光瞥见紫儿正将解毒符拍在受伤的清风肩头：\"伤口发黑，是腐骨蛊！\"紫儿指尖掐着药粉撒过去，\"先退到我身后！\"
赵飞燕的短刀在此时划出两道红芒，她踩着黑衣人的刀背跃起，双足连环踢在两人喉结上：\"腐骨蛊怕雄黄酒！\"她甩出腰间酒囊，琥珀色的酒液泼在黑衣人脸上，\"我带你们去药库——\"话未说完，最后一个黑衣人突然暴起，手中短刃直取郑灵萱后心。
\"小心！\"柳青云的剑风擦着郑灵萱耳侧而过，却见那黑衣人在离她三寸处突然僵直，后颈插着半枚银制莲花坠子——是顾修然的。
\"解决了。\"顾修然从岔道里转出来，指尖还沾着墨迹，\"核心区域的密室被我打开了。\"他晃了晃手中泛黄的手札，封皮上\"血瞳秘录\"四个血字刺得人眼睛生疼，\"他们要拿锁魂兽当钥匙，打开异世界的通道......\"
\"异世界？\"郑灵萱接过手札快速翻页，当看到\"以神兽之血引天外之力，助吾等超脱轮回\"的记载时，后颈红痕突然烫得几乎要烧穿皮肤。
锁魂兽的低吟从更深处传来，比之前更清晰，像是在喊她的名字。
\"那是什么声音？\"紫儿攥紧药囊，探险符的余烬突然复燃，火苗诡异地倒卷着指向地道最深处。
清风的剑穗无风自动，李元霸的\"替天\"刀在鞘中发出嗡鸣，连向来镇定的柳青云都眯起眼：\"像是......某种巨兽苏醒的动静。\"
郑灵萱望着地道尽头浓重的黑暗，引玉在她掌心烫得几乎握不住。
她能听见自己心跳如擂鼓，锁魂兽的呼唤与那阵低沉的声音重叠在一起，像是两个相隔千年的灵魂终于要撞出火花。
她深吸一口气，将手札塞进腰间，声音压得比夜还轻：\"走，去看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