让我们将时间……
不,应该说,让我们回到时停还未结束之前。
尽管时间暂停之内,谈不上时间流动,但我们就以迪奥的感知,回到时停的最后一秒。
此时,虽然言语上争了上风,但奈迈尔还是没有改变眼前的选择题,他不得不在乔瑟夫三人以及自己之间选择。
固然,他看得出来,白金之星是能够挡下那三把飞刀的,但……
承太郎没有看清的,奈迈尔可是看清了,乔瑟夫和花京院,显然已经失去行动能力,而就算迪奥因为自傲、不会第二次对他们动手,但保不齐来搅局的普奇会动手。
一次挡下了,第二次、第三次呢?
所以这个选择题,实际上并不只是这次需要选择而已,而是接下来的每一次都要选择。
嘴上说着让迪奥动手,然而奈迈尔并不觉得自己会能一直忍到底。
人与人之间的关系是很复杂的,仅仅几十天的相处,已经让他对这群星辰斗士产生了友情,或许他可以用“这是达成目标的必要手段”来说服自己,可这又能起效多久?
现在,奈迈尔的心底有个问题,有个很关键的问题。
——布兰度作为主体的事实,真的无法改变了吗?
再次回顾回归的条件。
一,奈迈尔和布兰度二人缺一不可;二,奈迈尔和布兰度同时同意回归。
此时,[奈迈尔·布兰度]回归途中,主体的权力,是由奈迈尔和布兰度二人的精神强度决定的,高的一方,会无视意志力等条件而获得主体资格。
也就是说,除非现在立刻把布兰度打到昏迷、受伤,否则就改变不了布兰度的精神强度远超奈迈尔的事实,更何况奈迈尔并没有信心能做到这一点。
不同于几乎不表达自我性格的生命替身[命运],死亡替身[噩梦]是存在强烈护主欲望的,或者说,这种护主欲望还掺杂着对威胁的提前预警,
这也导致即便布兰度因为失忆而没有发挥全部实力,奈迈尔也还是拿布兰度没什么办法。
总之,想要通过例如攻击布兰度的方式削弱布兰度,并不现实。
——反过来说,如果让奈迈尔的精神强度增强呢?
一瞬间,奈迈尔好像找到了灵感。
实际上,奈迈尔和布兰度现在的身体,并非是正常人类。
意志、灵魂、替身搭建框架,向其中填入性格、记忆和本能,分到的东西不同,也就构成了奈迈尔和布兰度这两个不同的存在。
生命和死亡的概念,在奈迈尔和布兰度身上具象化,便是一个契机。
或许这二者本就共通,生命注定死亡,而死亡也会带来新生。
……
奈迈尔并不是主动求死,而是用以验证自身借以存在的概念的正确性。
而很显然,他成功了。
然而,面对众人各异的复杂神色,奈迈尔却突然张开双手,迎着狂风和骤雨,大笑起来。
——“果然没错!果然,果然没错!!”
“呸!”
奈迈尔猛地吐出一口猩红,虚弱地跪倒在地,仿佛刚才的狂妄肆意只是回光返照,
但他脸上的狰狞和得意并不做假,在场的所有人一时间都搞不清楚是为什么。
唯有二人,唯有迪奥和布兰度,在回过神后,瞬间意识到了奈迈尔的变化。
——向死而生,生命最后的光焰,才最为耀眼!
精神在死亡来临前达到顶峰,这是赴死,却也是争夺主体身份的最有力的攻势!
局势转换,刹那万变,
在布兰度些许了然的惊讶眼神中,奈迈尔的周身隐隐变得虚幻。
生命和死亡交替时,概念会达到极点,生命力的极速膨胀,就好像宇宙爆炸的扩张,绚丽,光辉,带着明暗交替的梦幻。
就在奈迈尔决定回归的这一刻,他和布兰度,同时静止了。
黑色的骷髅,白色的牛仔,在二人身后具现,随后成为黑白色的流光,覆盖上他们的体表,
二人不约而同放下了对回归的抵抗,转眼化作无数个残影,一方黑,一方白,层层叠叠,虚虚实实。
身体的轮廓乃至面容逐渐虚幻,两个只有光影的身形在原地停留,随后在所有人的目光中出现隐约的重影。
——或许那不是重影,而是无数个奈迈尔和布兰度的光影同时存在。
还没等所有人反应过来,忽地,那无数残影好似各自寻找好了自己的顺序,随即化作人型轮廓的流光,朝奈迈尔和布兰度二者连线的中心撞了过去。
霎时间,一切仿佛都静止了,但众人依旧能够思考、能够注视。
迪奥虽然没有说话,但眼里带着打量和期待。
很快,在那回归的中心,一个身影渐渐凝实,在黑白二色的碰撞和交融中,化作一个大约只有二十三、四的男人,静静地站在那里。
黑色的礼帽、藏色的风衣,敞起如披风的风衣里头是一袭白色西装,搭着斜纹的领带和映着镰刀与手枪图案格子的方格衬衫,透露出一股沉静的安然。
——此刻,敬请见证!奈迈尔·布兰度,正式回归!
“奈……奈迈尔……?”
能够行动的第一时间,迪奥就从白金之星身边退开,有些犹豫,又有些期待地一步步走向那黑白二色的身影。
待到奈迈尔·布兰度终于抬起头来,摘下礼帽时,迪奥的呼吸突然一滞。
——那是什么样的神色?
失落、彷徨、无奈……
捏着礼帽的手轻轻翻转,那礼帽便化作一枚简单的戒指,刻着奈迈尔·布兰度的名字,乖乖待在了奈迈尔的手心。
终于,奈迈尔叹了口气,漫步走向迪奥:“哥哥,好久不见,你还是没变。”
“你也没变……”迪奥下意识喃喃道,又很快改口,“不,我变了,我已经变了!奈迈尔!”
这是嘴硬,但也是迪奥执意要在两兄弟之间,用理念分出个高低。
他一直觉得奈迈尔是过了头,明明奈迈尔的才能出众,却用世俗的道理约束自己,在他看来,拥有能力和力量,就应该反过来掌控世界。
而很显然,奈迈尔也觉得迪奥错了。
或许这是奈迈尔在自我约束,但同样也是奈迈尔愿意的结果,
它会让生活导向美好的方向,母亲也是因此而高兴,只可惜迪奥对权力和欲望的渴求很快超过了对平常生活的需要,所以并不认同这一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