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边刚开完会,就迎来了第一只拦路虎。
外交部那边派过来的翻译,直接就冲进了市公安局,指名要见公安局的最高领导。
裴少航刚从楼上下来,就看到一个梳着三七分头,戴了副黑框眼镜的斯文青年,他腋下夹了个公文包,一副知识分子的样子,说话却趾高气昂的。
“把你们局长叫出来,我要跟你们局长亲自谈。”
裴少航淡声道:“局长上省里开会去了,我是副局长裴少航,你有什么可以跟我说。”
来人这才上下打量了他一圈,昂着脖子道。
“我是外交部派过来的翻译冯国庆,我不过就是往京都那边打了个报告的功夫,你们怎么就把外宾抓起来了?”
“我跟你们说,这是两国之间的外交,你们可别泄私愤,赶紧把人放了,回头要是引发国际争端你们负得了责吗?”
裴少航刚要张口,就被落后一步下来的秦思邈截住了话头。
“外交部的翻译?那他们十几二十号人天天堵我们厂门口的事你不知道吗?任由他们天天杵那往我们厂泼脏水,你就没有半点反制措施,现在我把人扔公安局了,你就跑来捞人了,诶?你到底哪边的?”
冯国庆被她问得噎住,落在她身上的目光更放肆了。
“你又是哪号人物?我警告你啊,这是外交部的事,怎么跟他们周旋那是我们的事,再说了,他们不就是怀疑药有问题吗?你们证明没问题不就完了,动手就显得没品了,我们可是大国,应该以德服人。”
秦思邈都要气笑了,瞅瞅这满口的仁义道德,明明就是不作为,还偏偏说得那么冠冕堂皇,不知道的还以为他是鸡家的随行翻译。
她问:“那你倒是说说,你打完报告,上面给了你什么指示,让你怎么解释这件事情?”
“他们说是我们的药有问题,你就让我自证,那你有没有让他们证明他是确实是吃了我们的药才出的问题?”
“你刚刚口口声声说往上头打报告了,可一来就让公安局放人,我现在十分怀疑,你到底是怎么进的外交部?就你这脑子,你翻译工作大概也就能做个马马虎虎吧?”
冯国庆被她说得脸上青一阵白一阵的,公文包直接往大厅接待的桌子上一甩,声音提高了八度。
“我跟一个女人说不清楚,这关乎两国贸易往来的大事,你可不要因为点私人情绪就把事情给闹得不可收拾了,现在正是我们跟周边国家打好关系,共同发展的关键时刻,打乱了国家的计划你负不起这个责任!”
秦思邈就往那大厅的长椅上一坐,四十五度角的向上斜视他。
“你代表不了外交部,让你们能负责的人过来跟我们谈,我不想跟你谈。
动辄国家计划,开口闭口两国邦交,话里话外在点她不肯以大格为重,还揪着鸡家几十年前做的那些事情不放,不肯配合国家的外交政策,但问他具体有什么对策,他又屁都放不出一个。
跟这种傻逼说话简直就在拉低自己的智商。
冯国庆觉得自己被鄙视了,他伸着食指就朝秦思邈走了过来。
“我跟你说啊,你一个女人家别头发长见识短,耽误了国家的大事你可负不了责,你赶紧让他们把人给放了,鸡家的人还在给咱们修铁路呢,做得那么难看,万一他们要是在铁路上使点绊子,这损失你来补?”
“现在是和平年代,别把那些陈芝麻烂谷子的事情翻出来让人看了笑话,这不是一两个人,这是一二十人,你到底懂不懂……”
咔嚓!
他话还没说完,那快要戳到秦思邈鼻尖的手指就被折断了。
“嗷~”
冯国庆发出杀猪般的惨叫声。
“你……你这个野蛮的女人,公安,公安呢?快把这个敢在公安局伤人的女人给我抓起来,我要告她,她不仅妨碍外交事务,还肆意伤人,简直无法无天!”
然而,裴少航从头到尾只站在一旁冷眼旁观,根本没有要鸟他的意思。
冯国庆气死了,他指了指秦思邈,又指了指裴少航,咬牙切齿道。
“好好好,我斗不过你们,我这就去跟上级汇报,让上面的人来治你们。”
说完,他拿上他的公文包,捂着他的断指跑了。
裴少航:“这人不会成为一大麻烦吧?”
秦思邈:“就他这样的,真的能得到外交部大领导的重用?不见得吧?我看他八成是被打发到这来的,你且看着吧,谁是小丑还不一定呢。”
说着,她抬脚就往外走。
事情正如秦思邈想的那样,冯国庆这个人就只会打嘴炮,实则没什么能力,单位的那些同事就没哪个喜欢他的。
偏偏他自己还觉得自己很有才华,会八国语言,整天看不上这个,看不上那个,实则他就是个半桶水,八国语言没一国是精通的。
正好来了个鸡国使团,上面就点了他来做翻译。
说是翻译,其实就是派他来当个传话的,鸡家那小胡子的花国语学得比他的鸡国语都好。
可他明知鸡家那帮人天天去厂门口蹲守,他愣是一个字也没往上汇报,就天天躺在宾馆里吹风扇。
要不是听说秦思邈把人送公安局了,他到现在还躺着不想挪窝呢。
他一开始见秦思邈是个黄毛丫头,确实没把她放在眼里,还想拿身份恐吓她,逼她大事化小,小事化小。
没想到,对方根本不跟他讲道理,直接就动了粗。
冯国庆嗷嗷叫着去了附近的医院,紧接着就打了个电话回京都,添油加醋的将秦思邈的恶行说了一遍。
“领导,那女人实在是太嚣张了,还在公安局里,当着公安的面,她就敢对我动手,那帮鸡家的人落在她手里,还不定被她怎么挟私报复呢!”
“我不过就是想跟她讲讲道理,她上来就动手啊,要不是我跑得快,她还想打我,领导,这样的人可一定要严惩啊,要不然,法律还有什么存在的意义?”
“还有南市的公安局,那个姓裴的副局长,他居然就那么看着,半句指责都没有啊,这跟一方地头蛇有什么区别?公安都跟他们是一伙的,任由他们展下去还得了?领导,那女人还嫌我不够份量,要求见我的上级,我心里那个苦啊……”
他一把鼻涕一把泪的在那哭诉了半小时,报刊亭的大爷看他的眼神都不对了。
一个大老爷们,哭哭啼啼的真是丢份。
“领导,松下先生说了,这次咱们的处理结果要是能令他们满意,他们还有最少三个亿的订单交给我们做,可那女人只顾着给自己出气,完全不顾大局,像这种丝毫没把国家利益放在第一位的人,一定要狠狠教育她,最好能把她送到条件艰苦的地方植树治沙!”
报刊亭的大爷终于听不下去了,忍不住出声提醒道。
“你都打了半个多小时了,说完没有?别人还要打呢!”
啰啰嗦嗦的说了一堆屁话,他都不耐烦听。
冯国庆讪讪的挂了电话,心里暗骂这老东西多管闲事。
但转念想到秦思邈和裴少航肯定会受到上级严厉的批评,说不定还能把他们从原来的位置上撸下来,于是又高兴起来,就连那断掉的手指都觉得疼了。
冯国庆回到宾馆,又等了两天,蛮以为会等来公安局放人的消息,没想到,公安局直接张贴了鸡家公然来花家卖面粉的消息。
这件事情,是由外交部最高领导人直接电话通知的鸡国元首,不但表示了严厉的谴责,还要求鸡家为此事给花家一个交待。
这件事情,很快就用大喇叭在各个乡镇传开了。
所有人都知道,鸡家人以药有用副用为名,打着讨要说法的噱头,公然在鸡家卖面粉。
要知道,花家人对“面粉”那是深恶痛绝,小偷入室发现这玩意儿都得去报个公安,以求个立功。
鸡家要居然敢来花家卖面粉,那不是找死吗?
一时间,民间咒骂声一片。
冯国庆整个人都傻了,他想也没想的就直接冲到了公安局,当着局长的面,要告裴少航勾结地方势力,无故扣押鸡家来使。
秦思邈这两天没事做,这会儿刚好就在局里,听到这傻逼的逆天发言,她都想给他磕一个。
上级都已经对这件事情做了定性了,他要不是个傻子,就该乖乖买了车票返回京都去。
居然还敢跑到局里来告她是地方势力。
她要是地方势力,这傻逼根本就没有喘气的机会,早在他第一次上局里闹的时候,她就给他解决了。
山高皇帝远的,出差外省办事出点意外简直太正常了。
刘局长这会儿看他的眼神也像是在看一个傻子,要不是了解过他的底细,他都要怀疑这人是不是被鸡家策反了。
不过转头又想,鸡家策反这么个脑子有泡的,怕不是也蠢得无可救药。
裴少航奇怪的看着他:“冯同志,你的上级没打电话通知你返京吗?你怎么还在这里?”
冯国庆看着他:“你什么意思?我是鸡家使团的随行翻译,你们都把人抓了,还罗织罪名,欺上瞒下,滥用职权,我要揭发你们。”
秦思邈插了一句:“你不是早就打电话给你的上级告过状了吗?怎么?你的上级没相信你说的,还是想借机将你踢出外交部?”
冯国庆瞪着她:“你胡说!”
这女人怎么知道他打过电话了?
秦思邈:“你那天从医院出去后,就在报刊亭打了半个多小时的电话,这两天都过去了,你领导怎以没给你进一步的指示?”
“我看,他们八成是嫌弃你太蠢,想直接将你留在南市不回去了。”
裴少航将刚下达的一号文件递到他面前:“这个是中央刚刚下达的指示,上面还有元首的签字和盖章,我们就算本事再大,也不能造这种假吧?”
冯国庆愣愣的接过那本文件夹,打开,眉头皱得死紧。
“这不可能!他们就是来谈生意的,怎么可能卖面粉呢?我从头到尾都跟着他们,我怎么不知道他们还携带了面粉?”
“我就说你们欺上瞒下,你们这是蓄意陷害,你们这是在破坏花家的经济发展,我要去革会举报你们!”
说完,他扔下文件夹就要往外走。
秦思邈一把提溜住他的后衣领:“我说你这人是不是傻?对方要是真带着诚意来跟我们谈合作,直接在京都谈就行,就算我们厂的药真有副作用,京都那么多大佬在,能查不出来?”
“用得着费劲巴拉的天天跑我们厂门口造势?我看你是读书把脑子读傻了吧?”
这点事都看不明白,还不依不饶的非要将那帮鸡家使团捞出来,不知道的还以为里面有他爹 。
真是岂有此理~!
“可……可即便是这样,你们也不该直接把人当毒贩抓了,这可是要吃花生米的。”
秦思邈一巴掌拍他脑门上:“我就是要让他们吃花生米,怎么了?送他们吃完花生米,我还要让他们鸡家赔偿我们的名誉损失,有本事,就让他们鸡家来打啊!”
只要鸡家敢出手,那她出手就不算违背天意,到时候一不小心把那岛给弄没了,那都是她正当防卫,合理还击。
但她知道,鸡家不敢。
刚建国那十年,他们把周边的国家都揍了一顿,就算是鹰子,它也不敢轻易出兵。
冯国庆梗着脖子道:“你女人家懂什么?他们是不会明目张胆的跟我们打,但人家背后有鹰爹,时不时在边境海域给我们制造点麻烦就够呛了,这万一起了磨擦,又不用你个女人去御敌,你坐享大后方当然……”
然而,他后面的话还没说完,裴少航也忍不住了,上手就往他腹部捣了一拳。
“你口中这个让你瞧不起的女人,她不仅给军方贡献了效果奇佳的止血粉,还帮着军方改良了许多武器,现在我们的防御力量能够提升这么快,有她一部份功劳。”
“请问,你为国家做了什么?你有什么资格对她评头论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