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医生嘴角斜勾，修长漂亮的手指挑起妻子的下巴，傲娇地冷哼了声：“前几天，是谁半夜醒来睡不着，狂撩我的？现在装傻起来？”
产后满三个月时，顾倾城又去产后复查，医生说她恢复得非常好。
她想着丈夫苦哈哈地做了一年多的和尚，于心不忍，便旁敲侧击地询问了医生床笫之事。
洪主任暧昧地看了她一眼，保守地回复：“原则上来说，三个月后确实可以恢复同房，但也要根据自己身体情况来决定。可以尝试，如果觉得不舒服就不要勉强。”
说完这话，洪主任还别有深意地补充了句：“陆主任是专业的，他肯定懂这些，能理解你的。”
这话意思就是，洪主任看出顾倾城是顾虑丈夫的需求，所以想早些恢复正常。
但洪主任又相信陆君尧的人品，认为他做为专业的医生，更能体谅妻子这一点，不会为了自己的欲望而置妻子的身体健康于不顾。
间接提醒她不必着急。
顾倾城闹了个大红脸，踩着小碎步飞快逃离。
然后那两晚，她就很想尝试下。
碍于陆君尧没有主动发起进攻，她又不好表现的太明显，否则显得自己迫不及待似的。
但半夜被小崽子吵醒，她一想到这事就莫名烦躁，于是故意趁着半梦半醒间，一只手在某人身上乱窜……
陆医生闷不吭声，却坚定地抓住那作乱的小手，压住。
意思很明显：不行。
顾倾城那个郁闷，觉得面子里子丢完了，气得一把抽出自己的手，动作很大地翻过身去，背对他睡。
陆君尧全程没睁眼，但嘴角却勾起笑，然后跟着妻子翻身过去，紧紧贴着她的后背，将她揽入怀中，显然是轻哄的意思。
此时，顾倾城被丈夫调侃，没好气地怼了句：“你不是不肯吗？现在这又是什么意思。”
陆君尧吻下来，薄唇贴着她的呼吸，暧昧至极，“又过了一个多周，应该可以了……”
说到底，他还是觉得三个月不够，担心老婆身体不适。
“不可以，我今天太累了……”顾倾城傲娇起来，头往后仰，避开他的亲吻。
陆君尧笑，没有回应这话，但也没放开她。
他不徐不疾地亲吻，很温柔，很耐心。
顾倾城知道他什么意思，心里恨得牙痒痒。
她主动时，这家伙说不肯就不肯，把她手压住，装睡，根本就不醒。
现在他主动时，自己说太累都没用，他有的是耐心慢慢撩拨，慢慢唤起她的兴趣。
真可恶！
可谁叫她偏偏就吃这一套呢。
尤其是想到今天是这么幸福美好的一天，那不如就让这幸福美好继续延续，更近一层……
重温久违的快乐，顾倾城再次体会到被人视若珍宝的感觉。
陆君尧很温柔，很细致，全程观察着她的反应，问她有没有不舒服。
她稍稍皱下眉，都吓得他立刻停止，打算放弃。
顾倾城的性格就是吃软不吃硬的，如果他急急燥燥非要强来，那她说什么也不会同意。
偏偏人家温温柔柔，周到细致，小心翼翼，反倒弄得她不好意思，觉得是不是太过矫情。
所以最后，反倒是她主动了些，占据主导权，省得某人畏畏缩缩，放不开，磨死人了。
刚结束，耳边隐约传来孩子的哭声。
陆君尧状似叹息了声，俯身亲了亲老婆，“你睡吧，我去看看……”
其实他很想完事后抱着老婆继续回味一番，再甜美入睡，那真是堪称完美的一天。
然而世上没有完美，两个小崽子没在他们中途火热时醒来打扰，已经算很给面子了。
顾倾城听到他的叹息，忍不住笑了笑，丢了句：“那就辛苦老公了……”
而后翻身过去，瞬间坠入甜梦。
————
时光飞逝。
转眼，小崽子们半岁了。
顾倾城因为要哺乳的原因，继续居家办公。
但为了有更独立的办公区域，不被孩子们打扰，他们还是搬到了香山湖壹号的豪宅，跟许落颜周伽南做了上下楼邻居。
这边环境更好，居住舒适度更高，但陆君尧上下班距离却远了些。
好在他如今不再像前些年那么拼命工作，每天基本能做到按时上下班，最晚到家也不超过八点。
两个小家伙能吃能睡能闹腾，长得肉嘟嘟地讨人喜欢。
当然，随着一天天长大，也不像小时候那么省心了。
不睡觉时，兄弟俩就要月嫂抱着到处溜达。
知道妈妈在哪里“躲着”，两小人儿便淌着口水抬着胖乎乎的小手，用“咿咿呀呀”的婴语指使着月嫂——意思是把他们抱去妈妈那边。
月嫂摇摇头，温柔地劝：“妈妈在工作，我们不打扰，我们去玩玩具好不好？”
月嫂转身抱走，小家伙“嗷”一嗓子开始哭，一边哭还一边在月嫂怀里弹跳，劲儿大的月嫂差点抱不住。
纵然书房隔音，顾倾城也能听到孩子们又闹起来了。
好在她已经开完了视讯会议，看看时间也快中午，只好起身出去，先给小崽子们喂饱。
陆君尧通常会在中午休息时间发来视频通话，跟老婆聊聊，问问孩子们怎么样。
顾倾城把视频接通，将手机放在面前的支架上。
陆医生一看老婆怀里抱着儿子就明白过来，不禁吐槽：“又要吃？怎么不让月嫂喂奶粉？”
六个月的宝宝，开始出牙了，哺乳会被咬痛。
顾倾城抱怨了几次，陆君尧就建议，要么断奶好了。
反正是混合喂养，他们本就接受奶粉，能平稳过渡。
也不知聪明的小崽子是不是听懂了爸爸的话，从那之后就变得更加黏妈妈，更加迷恋妈妈的味道了。
“跟月嫂吵半天了，我才出来的。”顾倾城没好气地回，心想果然有其父必有其子。
陆君尧哭笑不得。
他知道小家伙们跟月嫂“吵”是什么场面——瞪着眼睛流着口水，咿咿呀呀哦哦，再配上小表情，奶凶奶凶的。
当妈妈半年了，顾倾城已经褪去“母乳羞耻”感，虽然在视频，虽然正对着丈夫的面，她也毫不扭捏地解开衣襟给儿子喂上。
陆君尧在那头，很明显地清咳了声。
这几天，正值顾倾城产后生理期恢复，他们有一周多没有亲热过。
纵然镜头里没有暴露什么，但脑海里会止不住想象，而且越压制，越活跃。
顾倾城瞥了眼屏幕，见丈夫脸色不自在，又想到他在上班，也觉得不妥，于是道：“没事挂了吧，你晚上早点回来。”
“嗯。”陆君尧应了句，准备挂断时突然想起一事，“对了，晚上回老宅吃饭，爷爷奶奶想孙子了。”
“那我等你回来后一起过去，还是我带他俩先过去？”
“等我一起吧，我早点走。”
“行。”
顾倾城以为这就完了，她腾不出手，也就没去拿手机，想着等那边挂。
谁知那边也没挂。
她察觉到后，又抬眸看了眼，见那人一眨不眨地盯着她，顿时明白过来：“看什么看！回家没得看吗？”
陆君尧抿唇，温柔一笑，“想你了……”
“……”顾倾城瞬间没脾气，笑容都变得格外娇羞，“行了，别肉麻了，中午记得好好吃饭，不要忙起来又随便对付两口。”
“嗯，知道。”
有了老婆孩子的陆医生，对自己的身体格外负责。
然而，人生总不可能一帆风顺。
用墨菲定律来说，往往是怕什么，来什么。
虽然陆君尧每半年复查一次，平时也很注意保养身体——可三年后，厄运依然没躲开。
又一次定期复查时，医生看着检查报告，脸色顿时严肃起来。
陆君尧瞬间看出端倪，“结果有问题？”
当年负责给他做手术的武主任沉默了几秒，没有直接回答，而是建议：“等明天再来检查一次，先不要着急。”
陆君尧心里已有判断，“是复发了？”
“现在还不能确定，要二次检查，等更详细的检查报告出来才能判断。”武主任不停地宽慰他，说也可能是跟最近疲劳或者服用的什么药物有关，先不要往坏处想。
可陆君尧不可能不想。
他是医生，很清楚癌症复发概率有多高。
说实话，他第一次手术那么成功，这三年多平平安安，已经算是很幸运了。
只是不知道，幸运之神会不会第二次降临。
下午，他忙完科室的事提前下班回家了。
顾倾城两年前就回公司坐班了，而且她的事业做得很不错，已经开始独立带团队做项目，经常忙起来晚上八九点才回家。
而两个孩子也已送去国际早教中心，这个点也还没回来。
家里只有两名佣人在。
看到男主人这么早回家，佣人有些吃惊：“先生，您这么早回来……”
陆君尧点点头，在客厅坐下，沉默了几秒才想起老婆还没下班，而且不知道几点下班。
他心里有些惶惶不安，只想见到顾倾城，于是打去电话。
而此时的顾倾城还在跟团队开会，看到手机屏幕亮起，她迟疑了下，还是暂停会议，“抱歉，我接个重要电话。”
她转身离开会议室，“喂……”
“几点下班？”陆君尧直接问。
顾倾城皱眉，觉得奇怪。
“怎么了？明辰明宇不舒服？”她以为是儿子生病，丈夫才会催她回家。
“没有，我今天下班早，回家见你跟孩子都不在，打电话问问。”
“噢……”顾倾城松了口气，“我在开会呢，估计要到六点半才结束。”
“那我去接你，晚上在外面吃吧。”
“孩子们呢？不带？”
“不带，太烦人了。”
三岁多的小男孩，还是两个，成天在家里捣乱，一刻都不消停。
陆君尧严重怀疑自己的病就是被两个小崽子气出来。
顾倾城失笑，想象着丈夫此时的表情，就依他：“好吧，那你过来后估计还要等我一会儿。”
“嗯。”
挂了电话，顾倾城回到会议室就加快进度。
她热爱事业，但并不会因此忽略或冷落丈夫。
至于两个儿子，呵，疼爱他们的人太多了，爷爷奶奶，大伯婶婶，还有干爹干妈，以及姑奶奶姑爷爷……
他俩不缺妈妈的爱。
而且因为陆君尧做父亲太尽职尽责，两个孩子由他陪伴的时间更多，所以孩子们很多时候都是依赖爸爸的。
顾倾城只有偶尔良心发现时，会反省自己当妈是不是不到位，继而心血来潮陪孩子们玩一玩。
陆君尧没有叫司机，而是自己慢悠悠地开车。
一路上，他脑海里不停转，想了很多很多。
比如，如果的确是肝癌复发怎么办。
比如，如果这次复发情况更危急，无法治愈怎么办。
还有，若自己先行离开人世，他的老婆孩子怎么办。
孩子暂且不说，还小，可能还不懂失去爸爸意味着什么。
可倾城怎么办。
她能接受这个残酷的事实吗？
想着想着，眼眶止不住刺痛酸涩，心头仿佛被浓硫酸泡着，阵阵痉挛颤抖。
到了顾倾城上班的cbd，陆君尧只发了条微信提醒，便静静地坐在车里等候。
这几年，照顾孩子，忙工作，每天连轴转，其实鲜少有时间停下来好好回味。
此时他坐在车里，打开手机相册，看着满满几十G的照片和视频，不紧不慢地一张张点开，一张张欣赏。
他手机里很少有自己的照片，主要是老婆跟孩子的。
从两个孩子呱呱坠地，到长第一颗牙，到学会喊爸爸妈妈，到摇摇晃晃迈出人生第一步，到语言飞速发展开始倔强反抗……
陆君尧情不自禁地露出笑容。
而他深爱的女人，从明艳照人的小姑娘，到大肚便便的准妈妈，再到知性干练的女精英。
岁月没有带走她的美貌，反倒让她越发温柔优雅，从容淡定。
他们的爱，也未曾消磨在柴米油盐酱醋茶中，反倒随着时光的脚步越发走进彼此心底。
这一生，他没有遗憾。
他只是不舍得心爱的女人伤心流泪。
过了不知多久，就在他快把那些照片视频都看完时，手机屏幕一闪，有来电。
陆君尧瞬间打起精神，“喂。”
“老公，我忙完了，你在哪儿？”顾倾城轻快地问，伴随电梯的“叮咚”声。
“我在地下车库等着，你不要下来，直接到门口路边，我开出去。”
“好的。”
挂断电话，陆君尧驱车驶离。
刚到写字楼下，顾倾城走出，跟同事们告别，然后在大家羡慕的目光中，坐上丈夫的豪车。
“怎么没带司机，你上班不累么，还自己开车。”顾倾城转身扣安全带，关心问道。
陆君尧不急着走，扭头看着妻子漂亮精致的五官，嗓音低沉温柔：“今天就想跟你二人世界。”
顾倾城一愣，楚楚动人的大眼睛定定地看着他，马上思索：“难道今天是什么节日我忘了？”
她怕自己忙起来忘了重要节日，面色略带愧疚。
“没有。”陆君尧伸手勾勾她的下巴，又宠溺地捏了捏她的脸，“就是今天有空而已，回到家发现那两个小魔头还没回来，临时起意。”
顾倾城还想问什么，他抢先道：“晚上想吃什么？中餐、西餐还是火锅？”
顾倾城想了想：“就中餐吧，早点吃完回去陪陪娃，我最近太忙，好久没当妈妈了。”
她做项目忙起来时，回到家都九十点了，两个娃早已睡下。
她只能去儿童房看看两兄弟，摸摸他们的小手小脸。
“说好今天二人世界，不陪孩子的。”陆君尧一甩方向盘，车子驶入主干道。
顾倾城叹息一声，“那好吧，你有什么安排，我全力配合。”
两人去了四合院私房菜。
顾倾城本来要跟他对面坐的，但被他拉回来，“坐一起。”
她皱了皱眉，这会儿才意识到，丈夫似乎有点不对劲儿。
老板过来，他们聊了聊晚上吃什么，等确定了菜式老板离开，顾倾城才看向陆君尧，挽着他的手臂轻拉了下。
“怎么了？”男人回头。
顾倾城直接问：“该我问你怎么了，你今天很反常。”
而他上一次这么反常，还是大约四年前，他查出癌症那会儿。
所以顾倾城心里悚然一震，没等他回答就追问：“你身体复查怎么样？结果一切都好吗？”
陆君尧脸色沉静，深邃的眉眼盯着妻子，明显划过纠结为难。
顾倾城太了解他了，心头那股震惊迅速蔓延到四肢百骸，引起浑身颤栗。
“是……复发了？”她的声音瞬间颤抖。
陆君尧连忙握住她的手，解释道：“没有确定，只是有些数据确实有问题，武主任让我明天再去做个详细检查，也可能是最近疲惫，或者服用药物导致的一些暂时异常。”
听他这么讲，顾倾城心里又稍稍好过了些。
“那明天我陪你去。”
陆君尧知道拦不住的，只好答应：“行，你能抽出时间就去。”
当然能抽出时间！
顾倾城马上拿出手机给项目组的成员打电话，把明天上午的工作安排推迟了。
“现在有时间了，一切以你为重，以你的身体健康为重。”顾倾城反握住他的手，心里很慌，很怕，但还是尽量冷静，“我估计是虚惊一场，你别太担心。”
陆君尧笑了笑，摸着她的脸调侃：“我怎么觉得是你在担心呢。”
“没有，我什么大风大浪没见过，放心吧。”
顾倾城笑着回应了，而后转移话题，“想想吃完饭做什么，时间还比较早呢。”
“你是想看电影，还是去江边走走？”他们吃饭的地方离江边不远，现在初夏时节，江边热闹。
顾倾城说：“江边吧，感受下烟火气。”
“好。”
饭菜很快上齐，可顾倾城明显没胃口。
陆君尧叹息，“早知这样，我刚才就不该告诉你。”
“没有啊，我是不怎么饿，下午四点多，开完会唐总请吃下午茶，这还没多大会儿。”顾倾城解释道。
唐绍安如今已是公司合伙人，且又成了顾倾城的直属领导。
也正是因为这层关系，顾倾城才有机会破格重用。
当然，她的能力和手腕也没让公司高层失望。
陆君尧听到唐绍安这个人，以前心里是很抵触的，可现在……
他突然冷不丁地问：“唐绍安还是单身吗？”
顾倾城奇怪地看他一眼，“不清楚，你问这个做什么？”
“好奇。他如今身价不菲，正是男人的黄金期，一直单身挺难得。”
顾倾城太懂他了，听他莫名其妙说这话，稍稍一思量就明白过来。
她脸色骤然一沉，很严肃地道：“陆君尧，别以为我不知道你脑子里在想什么！别说你现在人好端端的，就算你有什么……我也不可能再嫁！”
陆君尧同样沉着脸，但眸底划过心虚愧疚。
刚才那一瞬，他确确实实有过这种想法。
那个唐绍安，居然离过婚，还有孩子，但无论是经济实力还是为人处世，都算精英。
关键是，他对倾城一直很欣赏，很照顾。
被老婆气势凛凛地盯着，陆君尧不敢再乱想，立刻给老婆剥了只虾，“没有，你想到哪里去了，我怎么可能把你让给别人，你知道我多小心眼的。”
顾倾城依然瞪着他。
他把虾仁往倾城嘴边塞。
“不吃！”顾倾城是真生气，他怎么能这样，居然想着安排身后事了。
“好，我错了，我不该有那么荒唐的想法，我保证再也不瞎想了。”陆君尧没办法，只好坦白认错。
顾倾城这才稍稍消气。
“这虾不错，你以前很喜欢的，尝尝。”他再次把虾喂过去，温柔地哄着，顾倾城这才勉强张嘴。
为了掩饰心里的慌乱焦虑，吃完虾后，顾倾城还是拿起筷子好好吃饭。
陆君尧看她这样，也暗暗松了口气。
饭后，两人手牵手散步穿过几条巷子，来到江边。
江风吹拂，江水滔滔，岸边很热闹，小摊小贩随街叫卖，空气中飘散着食物的香气。
两人沿江散步，看着跨江大桥上忙碌的车流，欣赏着对面高楼的灯光秀，享受难得的二人世界。
靠在江边栏杆上时，陆君尧拿出手机调成了自拍模式。
顾倾城看着他的侧颜，“做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