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玉姝暂时对她没别的安排,一来不了解其品性,二来这人是周宁忠张口送来的,不论怎样都要给几分薄面留下,等以后慢慢了解了再说吧。
麻烦解决,沈宁柏和何江晚上睡觉又搬回铺子,两只大鹅也跟着一道回去,家里放着四只大鹅实在太闹腾,每天早上都要嘎嘎叫一通,把两个孩子吵醒不说还招来了隔壁的邻居。
沈玉姝提着灯笼站在门口,目送俩人拐过街口再看不清人影才关门回屋,沈安信不在她自是回正房睡,顺便回和顾氏说了自己买铺子的事。
“哼,他倒是个聪明的,知道自己滚蛋。”顾氏听闻铺子是街头那家的,不由恨恨骂道:“真是个祸害,见不得别人好,你该砍得更狠些,叫他好好长长记性。”
沈玉姝瞧着顾氏面上气鼓鼓的,犹自在心里乐的不行,顾氏这骂人的话说的不痛不痒,就是当事人听见怕是也生不起气来。
“听娘的,下回再有人上门找茬,我下手会再狠点。”
顾氏闻言也顾不上生气,瞪圆了眼睛冲着地上“呸呸呸”三声,再抬头板着脸道:“胡说什么呢你,还嫌不够危险。”
说起这个顾氏不免想起她先前受的伤,又是摸她后脑勺又是抓住她胳膊检查先前磕的淤青。
沈玉姝由着她训斥也不恼,顺势趴在她腿上逗两个孩子玩。
日子过的有条不紊,数九寒天中终于迎来了今冬的第一场雪。
沈玉姝站在深林中抬头,雪花纷纷扬扬的落在脸上,她吸了吸冻红的鼻头继续朝前走着,今日本是进山收肥皂的日子。
如今山下的村民已经开始做肥皂,男人力气大每日产出比山上那群妇人还多,城中的猪油大抵七八成都被沈家买了去,由此沈家食肆的菜单里新添了一道葱花油渣饼做主食。
沈安信每天赶着两辆牛车和一辆驴车往大青村赶,一半由驴子驮进山里,一半留在山下,沈玉姝也由每隔一天回山上一趟变成日日必须回去一趟。
那天她去牙行转了一圈一口气领回去四个人,原也是没打算买这么多人,可她看上的两人是一对母子,细问他们的来历才知道人家是一家四口,当初逃难来的,为了不饿死才自卖自身,想一家四口在一起才这么久都没遇到合适的买家,日常在牙行做些杂事,牙行掌柜看这家人老实本分做事又仔细才忍到现在没有分开卖了他们。
沈玉姝又把那两人叫到跟前看了看,父子俩果然一副老实样,只是因为平日吃食有限身体有些瘦弱,她也无意做那拆散人家庭的坏人,干脆大手一挥花六十两将一家人全部买下。
这么一来沈宁柏和何江就只能搬回小院,铺子留他们一家守着,刚好有两间空房住人合适。
她还记得回家告诉众人自己往铺子里新添了四口人时的场景。
沈安信当时一脸不可置信的围着她转了三圈,后又将她从头到脚好一顿打量,才脱口而出问她,是不是钱多的没处花!前头刚把喻秀留下,这又买了四个人回来。
顾氏对此倒没说什么,想她小时候也是过了十来年有人伺候的日子,再说买人是放在铺子里干活,又不是回家做下人用,只是觉得她一下子买四口人回来,回头沈老爷子和沈老太太知道,免不了会说她败家。
如今铺子里人手足够,她能空出更多的时间把心思放在肥皂的事上。
何氏下山给沈家父子俩做指导,山上只有沈老太太一人,沈玉姝看着尽在眼前已经上冻的溪流加快脚步向前走去。
到达半山腰的沈家小院时,脚下的雪花积了薄薄的一层,踩上去发出咯吱咯吱的动静,看样子这场雪要下一阵,明天应该不用急着下山了。
沈老太太在厨房做好饭等她一起吃,沈玉姝抖抖身上的雪粒子,摘掉绒帽进门,“奶奶,下回您自己早些吃,不用等我到这么晚。”
她回来的时候有早有晚,沈老太太年纪大又劳累一天,饿着肚子等她显得她像个不孝子孙。
沈老太太起身拿块干净的布巾擦着她淋湿的发梢,“没事,我要准备明天的草木灰水,早也睡不了。”
“看样子明天会有场大雪,下工前我和她们说了,明天要是有雪就歇一天。”
沈玉姝听着她的安排点头,歇一天也好,自开始做肥皂到现在,没停过一天,就是生产队的驴也得歇一歇喘口气了。
“那我待会儿让雪鸮下山一趟给爹他们送个信,也省的他再赶早。”
沈安信为兼顾两个地方,一向都是早起进城,时间全消耗在路上了。
“我兑了铜板回来,回头您抽哪天有空给她们把工钱发下去吧。”沈玉姝吃饭的间隙抬头说了一句。
沈老太太在心里盘算着日子,都一个多月了,没想到过的这么快,眼看着就是年底了,再一看院外飘着的雪,暗自期盼明年有个好收成。
祖孙俩吃完饭,沈玉姝收拾完碗筷跟在老太太屁股后面回屋,亲自检查她房里的温度,确定晚上不会冷才放心回了后头阁楼。
深山风雪大,屋内没有任何取暖设备,沈玉姝缩了缩脖子站在窗前,眼睛盯着外面洋洋洒洒的大片雪花,心里惦记着小黑小白头一次在外面过夜,不知道会不会冻着?
“啪”抬手给了自己脑门一巴掌醒神,真是把脑子给冻坏了,人家满身的毛是摆设嘛,她环视一圈屋内,不由打了个哆嗦,冷冰冰的比外面好不了多少。
收起胡思乱想掏出掩在衣裳里的口哨吹响,片刻后窗户上传来动静,两只雪鸮回来了,她把写好的纸条挂在其中一只脖子上,一番交代后看着它们飞远才闪身回空间洗漱休息。
雪扑簌簌的下着,天略显些阴沉,沈玉姝从空间出来站到窗户前,哈着气在结了冰霜的玻璃上作画,歪歪扭扭的几笔一只白团子显现在窗上。
她不敢开窗,怕好不容易积攒的一点热气跑出去,外面果真白茫茫一片,连山的模样都模糊了,有风吹过,枣树和山楂树枝丫堆积的簇簇白雪坠落。
地上的石子路只有薄薄一层雪勉强能盖住,应该是沈老太太起早扫过一遍了,大雪封山,看来她要在山上多待几天了。